黑亮湿润，好似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正在摇晃着，完全不觉得此刻冲出来替他出头，是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哪怕是一直躲避的阿南，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条蠢狗真的超乎寻常的固执。
他一直觉得余凛是雌鸟效应，是什么都不懂，才会格外的依赖他。只要分开的时间长一点，或者余凛有了新的朋友，就自然而然会将阿南抛之脑后。
可没有人会为即将被抛弃的朋友舍身而出。
挡刀子的时候，余凛不知道刀子会落在何处，会捅到脸上，还是直接刺破眼球，亦或是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交代在原地。
阿南的心跳声变得剧烈，连站在原地，都能感觉到胸腔颤抖的弧度。
他的眼睫轻动了一下，问：“你不是说回去了吗？”
“我想多看你一眼。”余凛的脸上落下一滴血水，顺着鼻梁往下滑落，“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以后也不会再回霞城，我只想多看你两眼。”
余凛擡手，无所谓地蹭了一下脸上的伤痕，被擦去的血迹从裂开的口子处又渗透了出来，让他看上去像是雨夜中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他努力冲着阿南笑，唇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依旧是那般阳光，仿佛不见任何阴霾：“我回去了。”
朦胧的夜色在地面上落下来，剪影将他的高大身影无限的拉长，身影变得模糊，仿佛逐渐从光亮处走进浓郁夜色。
阿南掀起眼道：“谁让你走了？”
余凛离去的动作一滞，呼吸随着阿南这句话的落下而变得凌乱，连颈椎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出乎意料的狂喜席卷了内心，他怀疑这是一场梦境，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向来矜贵高傲的从不会向他靠近的小猫，走到了他的身前，清瘦高挑的身躯，同他一块融入了夜色中，轻擡起着下颌道：
“蠢狗，平常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叫你走你就走？你是不是总要跟我对着干？”
“我没有。”余凛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只要一垂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去看阿南泛白的唇。
大脑嗡鸣的开始胡思乱想。
他学习完了阿南给他带来的所有必备手册。
在庇护所的时日，也在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
他想让自己变的更好，更像一个人，更有本事，更有能力承担起一个alpha的责任。
目的只有一个，回到阿南身边。
他知道这种行为，对于人类来说，不亚于随手施舍了一块骨头，却被肮脏流浪狗跟上来一样惹人烦躁。
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直接擡手打骂，但依旧难掩心中的厌恶。
余凛知道阿南不想见到自己。
他不是傻。
他只是相信阿南，才会在看完对方的机票以后，坐上了前往霞城的车，才会在发现自己被删除好友以后，疯了似的想要回到海城，找寻阿南的踪迹。
等他发觉一切事物，都不是他自以为的美好。
破裂的情绪让他在找不到阿南的这两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
他有怨恨过阿南，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靠近的机会。
他可以做得很好，像只不被允许踏入家门的狗一样，守在阿南的身边，将一切都给予阿南。
可再次看见阿南时，想到的是在雪地中，无数个坐在一起吃饭的瞬间，想起包扎伤口时颤抖紧握的双手，想起阿南教他读书认字时，夕阳落在阿南的脸颊上，纤长眼睫看上去有几分温柔的瞬间。
还有那个夜晚，亲吻阿南时，对方湿热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