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林德拉拉游景天衣摆:“这么多人呢,郦簧姑娘都说没事了,算了算了。”
游景脸色冷峻,许久才坐下,一位知事颇感兴趣地说:“游兄是为郦簧而来?”
游景天语气和缓:“仆从担心郦簧安全,所以求我照看一二。”
郦簧拆台:“小女子没事,游兄多虑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游景天看着郦簧,试图表现出“一往情深”的戏码,在林德看来贼似干瞪眼,演技实在不行,看不下去了,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纨绔们在一旁笑得很尴尬,昂然独立的游景天倒渐渐成了话题中心。游景天浴血奋战只为夺下青杏之试的头魁,昏迷之前托朋友把一篮杏子赠予郦簧,此事在乔海印的推动下已经传开,虽然送杏一事被稀里糊涂的周家少爷搅黄了,仍不妨碍传成一桩美谈,城中人人皆知,书院天才游景天为了讨好心爱姑娘,跟书院其他优秀学生对打,差点丢命。
故事往往会越传越离谱,游景天的对战成绩从最初的七人演变成九大高手,从九大高手编成有多少来多少我赶时间。成淳山历险之事都给夸张得惊天动地,白虎妖快升格成了一怒天地色变的神兽,仿佛黑风崖的寒鸦都是被游景天一人杀光了似的。
凡是知晓了这个故事的女孩,无不期许能有类似游景天的良人为自己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而故事里的周家少爷?一个搅黄美事的丑角,该死!
游景天说起事实时,三句话不离郦簧,情深款款,那努力表演的诚心,真是可歌可泣。
郦簧始终低头不发一言。
而有人问起解铃珍时,游景天据实以告,非是不好,而是心早有许,无缘无份,如何能凑得一对?且言明在上成淳山以前,就已与她会面商量过,奈何解铃珍一厢情愿,宁死不退,他也只好把深埋的心思公之于众,望她体面而退了。
此时周家少爷还不知道事情发展的严重性,缩在一边喝着没滋没味的酒,焉不拉叽地想早点回去,看游景天与郡府官员话语投机,愈发觉得没意思起来,来是为了干什么呢?好像以前也没干什么事。
其他人亦是度日如年,坐如针毡。乔海印两三话语,谈成了一笔在外人面前听不懂的生意,相视一笑即成,叫旁观的少爷们极不舒服,格格不入,好不容易等老爷们尽兴,各自散去,迫不及待纷纷告辞。
人皆散去,郦簧起身欲走时,游景天巴巴地殷勤相送,忍着旁人的怪异眼光送走郦簧,再回来松了一口气:“害,可算是结束了。”
林德笑着鼓掌:“表演得真不错,就等解铃珍主动上门找你谈了。”
“你说真的能行吗?”游景天坐下来,很是发愁。他闹出这么大动静,解铃珍那边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他也不想主动去找她。
“等着吧,等这群官老爷回去,解铃珍也必须有动作了。”林德了然地微笑。
游景天也没其他好主意,只能听林德的。
这一等,便是三天。
这三天,林德服下了青杏之试赢来的三枚杏子,一天一粒,缓慢消化。所谓玄妙之物,不亲口品尝不知其妙,青囊杏个头大若柑橘,入口甜润多汁,果肉松脆,汁水化成充沛灵力冲击四肢百骸一百零八窍,体内一气流转三万六千里,生生不息。林德很快从回转的灵气中发现了一缕淡淡的金光,异常独特,十分微渺,不是林德身份特殊根本发现不了,金光不同于神力,稍微触碰之后很快明白过来,是功德之力。
青囊林弟子学识大成,或坐山堂诊,或走山历水巡游行医,腰携“青囊”行医救人积攒功德,直到青囊容满,即可回林,将青囊埋在任意一棵杏树下,完成这道历练的弟子才算正式成为青囊林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青囊与弟子气运息息相关,埋入青囊的杏树在成长之时悄然受到青囊功德影响,结果自会浸润一缕极淡的功德之力。杏树生长荣枯可征兆所埋青囊主人的气运状况,若是杏树忽然一夜枯死,那就说明青囊主人性命已危,回天无力,青囊林的杏树就相当于其他宗门的命牌魂灯。
三枚杏子,就将林德聚气中期的境界稳固下来,甚至有望圆满,游大哥那里还有很多啊,要不向他买几粒,直接冲击圆满?等小蛇的新客卿炼好了药,再一举冲击凝神境!
他越想越得意,爬起来就要去找游景天商量商量,敲他宿舍门,没人看。
这是不在?林德顿起疑惑,猜测不会是被解铃珍约出去了吧?
他还真没猜错,游景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来了。
游景天终于等到解铃珍主动找上门来谈判,心里也不好受。解铃珍看样子哭过,眼睛是肿着的,嗓子也哑了,坐在对面,半晌无言。
要是没游家那帮老不死自作主张,哪会摊上这么多烂事?
游景天心里叹气,虽然解铃珍有点心机,但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很难不心软,思虑良久,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演戏,就要演到底。他硬起心肠,语气淡淡地说:“你都知道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抱歉,你我无缘无份,还是算了吧。”
解铃珍看着他,咬着唇一字一顿:“你在骗我。”
游景天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的一连串剧本表演都被解铃珍看穿了,他不敢对视解铃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低头唉声叹气:“这是何必呢!你很好,但是你的良配肯定不是我,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我希望……”“够了。”解铃珍打断他的话,游景天心一跳,她想说什么?有戏了?
解铃珍展开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规整的,游景天日思夜想想见到的字,解婚书。
“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