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那件阴阳玉牌是在你那不?”
奚存青想了会才想起来,无纹玉牌被他捏断成两截,后来进山寻找林德踪迹时用过,转手丢储物袋里了,想再找出来还要费点功夫,断成两截的样子也不好给他,轻描淡写地说:“忘了放哪了,等我回去找找。”话音未落,人消失不见。
林德坐起来问药灵觉不觉得冷,要不要准备专属小被子,红药气鼓鼓地表示自己可以应天地造化而生的药灵,根本不怕冷——就是有点怕黑。
宿舍到点灭灯。
“你出去那么久,好像胖了点?奚存青给你吃了啥?”
红药小声说:“他带我去了好多地方,到一个地方就吃几天,很厉害的,就是不太爱说话,老是板着脸。”
“还有呢,你有没有看到巫云山?巫云山还是那个样子吗?”
“看到了,那片黑云还在。”
“红药啊……”
“嗯?”
林德挠头:“你想去哪里?做什么?”他现在一力操心怎么把清珏公子弄出来的事,实在没多少时间陪伴红药,让红药一个药灵守在宿舍孤零零,没人说话,没人陪玩……想想就觉得怪可怜的,他做不出来那种事。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赶我去药阁做事嘛。”红药嘟起嘴,“不去!就不去!奚哥哥都说了我可以不去的!”
“好好好,不去药阁就不去。”他摸摸下巴,在试炼场泡了将近半个月,是该停一停休息会了。
一直在水里泡着也不太舒服,是该歇歇一段时间。林德打定主意,摸摸小红药的头:“小红药,明天我带你回家一趟,随便看看,家里有些很有趣的人,陪他一起玩。”
宋明养了一只紫绶松鼠;茅采翰解开心结,整天捣鼓发明,干劲十足;袁松津流连花丛,既闲且乐,修行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几位“客卿”中,就数暮鼓最安静,最不起眼,最孤独。
仿佛摆地摊时期的伶牙俐齿完全是另一个人。
乔海印的工坊走上正道,还在小规模生产,销售方面还未打开渠道,尚需一段时日民众才会见识到这种形状规整似木非木的奇特材料究竟与木铁有何不同,最关键的是,它便宜,所以不愁打开路子。
这边走上正轨,那边派往兀儿坳的商队满载而归,又是一笔极大的进账,这笔货物迅速投入市场化成滚滚白银,一部分流入乔海印设计的新项目:华勋香坊。这家店铺算是乔海印名下所有商铺中定向最高的一家铺子了,店内装饰要求古雅大气,预备售卖的商品均是出自暮鼓之手。
林德带着红药回来先看了乔海印,得知乔海印对华勋香坊的定位设想时,抿着嘴笑:“真有人愿意进门买香吗?”隔壁永野钟家可是百年制香世家,名气口碑积累深厚,一般追求风雅的世家订香都是直接请钟家的调香师按需定制,新起之秀上不接天,下不接地气,怕是开个一年半载都是无人问津。。
乔海印坦然道:“先试试,不成亏了,也不会亏多少。”
“你呀。”林德无奈地笑,他一听就觉得前景不妙,以乔海印现在看似尚好实际众多同行居心叵测等着看笑话的环境,难成啊,“暮鼓他现在在哪?”
“他在香坊里看着呢,嘴上不说,心里很高兴能有自己的店,几乎住那里了。”
林德摸摸下巴,要真是如此的话,让暮鼓高兴点,倒也不算件坏事?
“那我去看看他。”
乔海印让管家安排下去,乘马车前去尚在修缮的香坊。
店里几个师傅在忙活搬入家具,小心翼翼摆上花瓶古董,清扫余灰。店内已初具雏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桐油气味,散味几天即可开张了。
暮鼓走过来,态度恭敬:“少爷你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让你认识认识一个小家伙……嗯,红药,红药?你躲哪去了?”红药绕着林德手上下扑飞玩起了捉迷藏,奈何逃不出林德的五指山,被一把抓住:“你跑什么呢。”
红药可怜巴巴地缩在林德手掌心,不敢擡头看暮鼓,她一打眼就“看”暮鼓脸上蒙的是假面,鼻子是木头做的,如何不能被吓了一跳。
暮鼓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了下去,林德见势不妙,赶紧道:“这是我从书院药阁收留来的小药灵,和我有点缘分,认我做哥了。她现在不想回药阁,而我近些日子忙,没工夫陪她,就想着把她送到你这来,有个可说话的伴。她是药灵,在书院药阁做过一段时间,精通药草药性,和你很搭配,就是有点怕生,不要介意,相处久了混熟就行了。”
红药仍低头撚着小衣角,林德摸她脑袋,好声好气:“没事没事,这是暮鼓大哥哥,晨钟暮鼓的暮鼓,天才调香师,很厉害的一个人呢。”
红药怯怯地擡头看,暮鼓不自在,目光游离:“这么小?”
“药灵就是这么小啊。”林德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过于一厢情愿了,要是红药不愿待在这的话,那就只能丢给乔海印?乔海印又忙得很。
红药小声说:“你那个……”她指着暮鼓腰间的西番莲纹银球香囊,“是香囊吗?气味很好闻。”
暮鼓犹豫了下,把香囊解下来:“你喜欢这个?”
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他还不至于生小孩子的气。香囊差不多是红药一半身量,抱着像抱抱枕,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神情:“哇~”兴高采烈,“丁子香、苜蓿香、甘松香、茅香,零陵香、泽兰叶……好多,你怎么配的?”
林德心情一松,至少在这方面,他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嘛,人没找错,笑道:“暮鼓大哥哥厉害吧?他精通香道,你跟着他天天能闻到好闻的香。”
红药抱着对她来说硕大的香囊,犹豫了会,清脆地喊了声:“暮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