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厮丢了灯笼,脱了身上的青衣,再次隐入黑暗。
清居阁是木质建筑建筑,燃烧产生的烟气足够杀死一个衰弱的普通老人,但还是要确认一下,这趟已经不得已放手了两个,至少老家主不能出岔子。
老家主已从火海中抢救出来,躺在地上被人按压心脏呼气,有人急慌慌地端来安宫牛黄丸给老家主含下。
安宫牛黄丸号称还魂丹,正对老家主高热惊厥的症状。男人皱起眉头,难道要在众多客卿包围下冲上去补一刀?
“你!你是谁?站那不动干什么?!”
发觉自己被察觉,男人毫不犹豫转身逃跑。
“站住!”一众人都发觉不对劲,提剑冲了上去。
男人混迹邪道多年,精通杀人,也精通如何在追捕中逃跑,对付这帮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客卿更是轻轻松松,没一会大批客卿就被他布下的迷魂阵走散,他轻松甩脱。
在寂静的街道走了许久,他翻进一家院子,被一个女子堵了个正着,女子冷笑:“就知道你从这翻,说,去干什么了?”
男人不惊不慌地拍了拍手:“刚做了笔生意。”
“有生意不叫我,胆儿肥了啊。”女子哼了声,“没被那群老夜猫盯上吧?”
男人露出笑容,近乎谄媚地说:“哪敢,我挑着老夜猫巡走的时候动手的。我还留了两个人头,郑家的两个勾花子。今晚他们运气好,出去狎妓了,亲爹一死,肯定要回来吊丧,这两个就归师姐您了,还有个老家主的人头,没亲眼看到他死没死,如果他死了,也算在师姐帐上。”
女子由怒转喜,嗔怪:“不早说。”打了下男人胸口,男人适宜地取巧卖乖:“师姐,我饿了,厨房里还有吃的没?”
“有你三师弟那头猪还想有剩饭吃,给你下碗面得了。”
“好嘞。”
出去狎妓的两个郑家公子后半夜惊闻爹被杀手刺杀,爷爷昏迷不醒,登时大惊,急急赶回家,家中四处狼藉,哭声一片。次日一早,郑家门口挂上了白灯笼,云海商界震动,议论纷纷。
家主流血而亡,四位公子横死,掌握郑家财务管理大权的二房暴毙,临时腾出来的灵堂一下多出了六口棺材。老家主服下安宫牛黄丸,暂时清醒过来,躺着休养,家里人还不敢让他得知如此噩耗,正房出来主持操办丧事。
门下客卿见郑家如此光景,心里多了不少计较。如今郑家还剩两个男人,主母在家主尚在的时候就被二房夺了财权,现在大儿子正躺在棺材里,丈夫二房亲子皆死,她一个人真能撑得起来?就算撑得起来,两位公子必定为家产大打出手,她无子无夫,镇得住?郑家怕是要乱上好一阵子了。
至于两位郑家公子,先是哭哭啼啼嚎丧了好一阵子,等折腾到半夜守灵,心里的小九九拨啷得叮当响。
穿着丧服的女子进来就是哭哭啼啼,守灵的郑家公子扭头一看,愣住:这女子,好漂亮,不认识?
“这位姑娘,你是……”
女子掩面泣道:“我是大长公子的倌人,当年山盟海誓,情深意切,说以后会把我赎出来,娶我做妾,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呜呜哭着,又是一声凄惨呜咽:“大郎啊……”
郑公子听着,心里有些犹豫,按守灵的规矩,前三日外人是不得进灵堂吊丧的,但是她一倌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进不得灵堂吊丧,但大哥又许诺说娶她过门,而且,这女的长得是真漂亮啊……郑公子看着不知不觉就心猿意马起来,打量女子身材起来,女要俏,一身孝,这女人穿得一身孝,真是俏得没边了,大腿看着丰腴得很,揉一揉都能推起波浪吧?臀压在小腿上,浑圆柔软,他看得心痒痒的,就想上手捏一捏,可劲儿往女人身边凑,故作疼惜地说:“姑娘莫哭坏了身子,我大哥地下有知,定会感动你的情分,只是大哥许诺得好,却早早离去,姑娘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女人呜咽着,眼泪汪汪:“郑公子有什么主意?我一介弱女子,除了指望恩客,还能指望谁呢。”
郑公子柔声道:“这不还有我吗,既然大哥许诺娶你过门,君子一诺千金,我也是把你当嫂子看待的……”女人急忙捂住郑公子的嘴,“这话可说不得!”
温香软玉,郑公子心里窃喜,女人一怔,似是回过神来自己的动作不妥,忙收回手,指尖从郑公子唇上滑过,被郑公子一把抓住,眉眼含笑:“姑娘这是做什么呢?”就势亲了亲圆润指尖,可惜女子只是略施淡妆,没染指甲,不知此等美人的红寇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女人忽的神色一冷,决然抽回手,低声道:“斯人已逝,妾身风尘女子,不便玷污郑家名声,就此别过。”竟是毅然决然地起身而走,郑公子登时大急,“姑娘别走啊,哎,姑娘?”
女人走得极快,一身丧服很快远去了,郑公子追赶不及,又不敢扔下守灵义务,心里好不惋惜。平时瞧着大哥正正经经的样子,私底下竟藏了这般美人,他怎么就没发现呢,满心郁闷。
慢慢走回去,灵堂里白幡飘动,冷气森森,他忽然有点喘不上气来,起初以为是守灵太久有些心慌,不过一会心跳越来越快,上气不接下气,扑倒在地,捂着胸口,宛如溺水之人垂死挣扎,口泛血沫,使劲挣扎蹬腿了几下,人一松劲,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