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百拳,便是百道拳风!
林德脚步轻灵地往后退,风托着他倾斜着往后退,被拳势逼退至边缘还一下都没挨着,他一下跃起,脚尖一勾荀成周的后脑勺:“下去吧。”
就这么退下了场。
还剩五个。
台下的荀成周发出愤怒的吼声。
剩下的五人见势不妙,迅速结成突尖阵。
须罗在手,林德默念:景蓝刀法。
我现在理解了。
旧气绵绵消褪,新气绵绵而入,有如明月盈亏变化,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在新气纳入渐结,旧气将吐之际,林德暴喝。
须罗蓄养的杀气刀气尽数被激发出来,发出欢畅的悍鸣。受须罗感染,长风寂也振鸣起来,剑气海洋掀起前所未有的巨浪,透若水晶的水苍玉泛起月蓝,林德周身刀剑气锵然似实。
荀文心脸色煞白,奚存青伸手食指一点,突尖阵迸溅出一大团雪白水光,林德噼斩下的刀势在不断涌动分开飞溅的水花面前一寸寸消减,比武场内的时间流速像是变慢了,荀文心可以清楚地看到刀势一点点向前推进,被刀剑气推开的水花如何高高扬起,碎晶飞珠,瑰丽万分。
他近乎痴呆地喃喃:“咫尺天涯?”
突尖阵之尖、离须罗刀锋最近的荀氏子弟是看得最清楚,那一层薄薄的水膜在林德凶悍的刀势面前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呼吸就会把他斩成两半,水源源不断向两边流开。
林德的眼神出奇的平静,那是很干净很纯粹的眼神,一点杀意看不出来。
咫尺天涯。
林德终是没能斩破那道看似脆弱的水膜,随着旧气绵绵吐出,刀势随之减弱,水团回流,缩成一团,“啪”炸成好大一团水雾,冬日里凉透心扉。
“咳咳咳!”林德揉着鼻子冲出水雾,有些气恼:“大哥你炸水花干什么?这还能不能算我赢了?”
荀文心打了个激灵:“算!当然算!”
“哦?这样就好。”林德跳下台,笑容灿烂地看着奚存青,奚存青微微点头,于是他更开心了,挠挠湿淋淋的头发,使了个小法术将衣服沾染的水汽牵扯出来,问荀文心:“《阐幽契》在哪里,现在可以去看了吧?”
荀文心点头:“可以,不过不许手抄,看完即还,限期一日。”
“硬记的意思?”林德嘀咕,就算借阅了也只能看一天的时间,真小气。
奚存青道:“和他去吧。”
荀文心颔首:“请随我来,看书前务必净手漱口,以免污染书籍。”
林德答应着跟荀文心走了,临走还回头地看了眼比武场。
逃过一劫的五人惊魂未定,沸血效果消失的荀成周在跳脚大骂:“别拦老子,老子要跟他决一死战!”
武仆无奈苦笑着劝说:“少爷快披上衣服吧,沸血之后身体受不住寒的。”
“他算什么!算什么!老子还没使出全力,他玩阴的!这是作弊,作弊!我不服,我要告家主!”
“别吵吵了!”突尖阵之尖的荀氏子弟被他吵得心烦意乱,怒吼出声,荀成周像被掐住嗓子的鸭,一下没声了。意气和沸血消失的后果很快显现,即便云海的冬日不算太冷,他仍冻得鼻涕流得老长,整个人哆嗦起来了,安静地穿上厚衣服和水貂皮大衣,双眼鼻尖通红。
荀少爷拍拍白峻波肩膀:“小白,他和你什么关系啊?”
“他当然是少爷啊,我……我算是乔家的客卿。”
荀少爷哦了声,望望奚存青,应该是叫……叫什么来着?唉,一时想不起来,抱拳笑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奚存青淡淡的:“举手之劳。”
咫尺天涯可不算举手之劳,至少得是元婴境大修使得出来的玄奇法术,而奚存青出手悄然,无声无息,离他这么近丝毫没察觉出天地灵气有异动,足以证明其法力深厚得不可思议,境界怕是要更上一层楼。荀少爷心突突地跳,想起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真是被自己狂妄之举惊得后怕不已,幸亏当时奚存青没计较,还给了他台阶下,这般人物,现在应该也不会计较吧?
奚存青和白峻波商谈了会,白峻波想留下,方才林德用了景蓝刀法,他看着颇有启发,迫不及待尝试一番,于是问荀少爷是否可以借比武场一用,荀少爷哪会不答应,笑着点头答应。
奚存青:“麻烦荀少爷了,我还要等他出来。”
荀少爷忙道:“没事,阁下来去自由,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说。”
奚存青说句:“谢了。”坐在比武场不远的廊道栏杆上,看着比武场,似是在发呆,思绪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