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茅采翰心虚地嘀嘀咕咕中,林德终于得以还原了事实真相。茅采翰那天早起举目四望心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觉得之前做的那么多很没意义,烦闷之下就喝了点小酒,喝了酒就上乔府借势冲乔海印发酒疯,可能当时乔海印连夜整理事务,检查年底的财账,心情不顺,针尖对麦芒,一下吵起来了。茅采翰急起来口不择言,跳脚大骂乔海印是“臭老四”、“没大气象的井底之蛙”、“只知道挣钱”,把乔海印气得脸色铁青,得亏乔海印预先遣散了书房里的一干师爷,没把具体的污言秽语传出去,外人只听得屋内你吼我叫对着骂。
士农工商,商被蔑称“臭老四”,几乎是最重的羞辱了,乔海印面对林德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只是意见不合。这哪是意见不合啊!
于情于理,茅采翰哪样都不占,难怪心虚得都不敢直接去找乔海印道歉,还要林德自己出面做和事佬。
林德长叹:“你呀你,没事耍酒疯干什么,这不就平白无故惹出事了吗。”
茅采翰讪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决不沾酒。”
“不沾酒是其次,教团现在的资金来源全靠乔海印的生意,钱是生存维系的基础,你不能瞧不起他。”
茅采翰低头不语。
“回去之后,好声好气和他道个歉,毕竟口舌之快,算不上什么大事。你走了之后他还派人看着你,怕你出意外,再怎么说,你知道塑料生产线所有工艺流程,在某些人眼里价值大着呢。”
茅采翰听到前半句时,心里多少有些不满,直到说到后半句,他无言以对,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嗯了声。
回了云海乔家,相较于茅采翰的忐忑不安,出来迎接两位归来的乔海印从容大方,仿佛一点嫌隙未生,茅采翰袖着手一声不吭时,林德拐了拐茅采翰胳膊:“嗯?”
茅采翰咳嗽了声,脸皮抖动:“那个……那天我发酒疯,说了些糊涂话,全当不得真,是我不对,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高擡贵手,饶……别往心里去,行么?”
乔海印淡淡地哦了声,伸手:“一路走来想必都累了,休息一会吧。”
茅采翰摸不着头脑。
他是接受了,还是不接受呢?
都诚心实意道歉了,不会心里还记恨吧?
真记恨的话,他也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谁叫管不住自己嘴。
但他心心念念的钢铁巨舰一定不能脱了乔海印的帮助,来的路上茅采翰也想通了,造舰要钱,从无到有一个个攻克技术难点更是一笔巨大开销,虽然这么大一笔开销压在一个商人身上显得有些太强人所难,不过茅采翰相信,既然神向他展示了这幅画面,那么暗中的旨意一定是要他造出来,就算现在造不出完整的巨舰,把巨舰上的大炮造出来就很牛逼了啊!哪个宗门开山立派不需要强大的武力做打底?钢铁巨舰就是教团将来立身的本钱!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没事了,林德叫茅采翰先跟他来浣沙堂一趟,有事想对他说,不过坐下来也没立刻说。
在深思熟虑?是有多重要的事?
茅采翰发觉与林德相处得越多,越觉得这个看似稚嫩的年轻人身上秘密远比自己想象得多,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何他会是受眷顾的灾厄信使。
林德叹了一句:“还是要赌一把。”
他往前正了正身子,茅采翰精神大振,毕恭毕敬地打算仔细倾听林德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
“我神传给你的,你都看到了?”
茅采翰点头。
“实不相瞒,那些画面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战争场面,那个世界没有太多灵气,更没道法通天的修士,所有杀人利器都是利用那个世界的各种资源做出来,威力不逊于我们这个世界的道法,甚至有甚之,而且使用门槛很低,只要身体健康的普通人稍加训练就可以使用。”
茅采翰还未来得及思考这背后的意义,听林德继续说:“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世界,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完全照搬,得结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来做。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基础太薄弱,一切相关的技术壁垒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会被这个世界的人才突破,钱也缺材料也缺,在有生之年都没可能达到那个水平。不过利用现有的东西,做出个看样子差不多的,还有点希望。”
“有些事可以慢慢等,有些不行。”
“我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