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合十还礼,与赵小路腾空而去。
“师傅……”
“嗯,你有什么想问的?”
“为什么……”赵小路顿了下,“为什么周修然这样的骗子也会得人这么喜欢啊。”
林德一时想说很多,但是又觉得道理太多无从讲起,怕赵小路观念混乱,思忖良久:“你觉得周修然该不该死?”
赵小路觉得既然是师傅追查的人物,且罪证确凿,点头:“肯定该死。”
“又有谚云,宁毁一桩庙,不拆一则婚,郦姐姐和周骗子真心相爱,周骗子死了就是毁了人姻缘,该毁不毁?”
赵小路沉默了好久:“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护着他。”
“因为喜欢啊。”
因为喜欢。
赵小路有点糊涂,但他直觉这牵涉到更复杂的情理,喜欢啊……喜欢可以不辨是非么?
于理是不行的,但是郦姐姐最后还是选择偏袒,真让人想不明白……
赵小路的思考并未纠结太久,他很快不放在心上了。
云海要到了。
郦烽比林德早行一步,把周修然交押给了官府。官府惊诧之余,热情交付了悬赏,郦烽不客气地收下,心里的石头落地,说了好些希望周修然能尽快伏法受诛的话,飘然离去。
押解完周修然,郦烽打算尽快回去,回去劝解姐姐,早日放下周骗子。
不过这边的消息……他擡头看到天际上空划过的剑光,马上认了出来,迎着剑光飞过去:“林道友!”
林德停下来:“哎呦,郦兄,真巧啊。”
郦烽一拱手:“周骗子我已交付官府,相信不日他即将得到应有惩处,不过我要尽快回我姐姐身边照顾她,这边有什么消息,还要麻烦你书信告知一下,不然我心难安。”
林德满口答应:“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又笑道,“郦兄还是尽快回去吧,不然郦姐姐伤心起来,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尚不可说呢。”
郦烽拱手:“麻烦林道友了。”疾速离去。
林德掉头往乔府方向飞去,安顿好赵小路,差人带他熟悉熟悉乔府环境,再进书房,看到乔海印还在,顿时放下了心:“如何,近日还好吧?”
乔海印点头:“尚可,没有确切证据,他们还不敢无中生有罗织罪名。”
“周修然已被郦烽押到官府了,此事即将盖棺定论,你不用再担心了。”
“已经找到了?”乔海印面色惊异,片刻后他神色沉肃下来,似在忧虑,“怎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乔海印问:“周修然是如何被抓的?”
林德把过程简单地说了下,乔海印眉头紧锁:“如此一来,他必定对您心怀芥蒂,如果我那些对手与他暗通款曲,要他作伪证诬陷我,他怕是会一口答应,这样就麻烦了……”
林德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起来。
“他不会立即答应的。”
乔海印眉头一跳:“怎么说?”
“他会用这个当作筹码,交换让我们救他出去的机会。”林德细细思索,周修然运气当真不错,夹缝求生的几率极大,只是一个做了恶事的人不受点惩罚还能带心爱人远走高飞太过分了。
“我有个办法……”
牢房里。
周修然作为重犯,被关押在独人牢房,戴锁链,活动范围不大,窗户又小又高,环境阴湿且冷。
他把唯一一个小凳子搬到窗户投下的阳光里这是唯一稍微暖和些的地方,牢房阴暗处寂静阴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老鼠啃噬的窸窣声音。
昨夜因为不适应,一宿没睡,本来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嗨,还是怕死嘛。他嘴角上扬,自嘲地自言自语:“谁不怕死呢。”
外面一阵响动,有人过来了。
“周修然。”
声音熟悉,是曾在宴会上推杯换盏视为知己的人,不过现在伪装撕去,沦为阶下囚,他没转过身,懒洋洋道:“找我一介死囚有何贵干?”
“你我朋友一场,何必要把话说得如此冷硬决绝。”
周修然哈哈一笑:“朋友?我可是骗了你大半家当啊,商人的命就是钱,我夺了你大半条命,你还说什么念旧情?休要假惺惺废话,直说要我做什么吧。”
来探监者不疾不徐:“基业尚在,千金亦能复来,友情一失,再难重拾。修然,你是极聪明的人,不过误入歧途而已,在大好年华白白死去实在可惜,我有一法,可保你瞒天过海,安然出狱,事后还能带着你令正远走高飞,不知你可否愿意听一听?”
“行啦,你那套小九九自你进来我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要我作伪证害你仇人对吧?”周修然依然没转过身去,脸上浮出怪异的笑容,慢悠悠地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