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汤东骏坐一片荷叶状法器,林德坐剑,速度都不快,飞着聊天。林德问得最多的还是赵小路的近况,汤东骏相信了林德身份,说的也详细了些。
汤东骏初见赵小路时,都不相信他是一位将军。
他太年轻,也太……矮了,虽然这样的看法私自想想都觉得有点冒犯。
与他几乎同龄的周明润,已经蓄起了胡子。作为上万大军的统领,日理万机,无论是对内处理事务、指挥军队,乃至接见外宾来客,气度作派已经相当成熟,光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年纪只有二十出头。而赵小路,当周明润指着他说是他的心腹大将时,汤东骏以为他指的是他旁边气宇轩昂的副官,上前准备寒暄几句时,周明润瞬间察觉到他看错方向了,快步走到他身边半搀式地往正确方向挤了一下,赵小路和周明润熟得不能再熟了,也理解汤东骏一时的疏忽,当即站起来行晚辈礼,道先生不必客气,汤东骏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闹了个笑话。
这位年轻又有点矮的大将军在他深入了解周明润部队状况后,发觉人家威望甚深,中低层将士并未因他身材的矮小而对他有半分不敬。了解他的人都说,赵将军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厉害人,武艺极其高强,全军没人是他的敌手。他爱看书,会吟一两句诗,但不像普通文人一样矫揉造作,他吟过的诗都好好抄写在一个本子上,连周公都难得一见。赵将军虽武艺高强,但很少亲自上阵杀人,他坦率地说过自己论兵法造诣与指挥天赋不如军中的长孙将军,论学识诗文水准儒门任何一位举人都能压他一头,吟诗只是兴趣爱好,没什么文采的——他越虚怀若谷,将士越觉得他厉害。
“赵将军太实在了,对谁都好是是真心的好,大家伙儿都信他。”
周明润对赵小路的信任亦可见得不一般。军队地盘扩张到相当大的地步,慕名而来投奔的人才亦是不少,但最受信任、地位最高的仍然是赵小路。
“赵将军他……我在军中实际接触得不算多,他要处理的事务不少,领兵打仗的时候居多,是位爱兵如子的好将。”
“周公现在麾下有多少谋士了?”以前还是叫周将军,现在都变周公了,哼,周公。
“四五位,数万兵将,共分五营,头营资历最老,由赵将军执掌;二营长孙将军统领,长孙将军用兵如神,屡战屡胜;三营肖将军统领,机谋善变,常传捷报;三营刚训出来不久,尚未经过太多战事磨砺,不过纪律兵力依旧可圈可点;四营是镇守大营和维持稳定各地秩序的驻军、后勤管押粮草人员,五营就是新兵营了,还在不断扩招训练。”
林德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么说来赵小路他一点战功没有?!”
汤东骏忙道:“这倒不是,赵将军率的老营兵力最多,经历战事也最多,攻坚清野都是老营来的,打得是苦仗硬仗。长孙将军、肖将军擅以周旋破敌杀伤,在攻坚实力上略逊老营,有大仗还是老营为主力。”
林德哦了声,沉默下来。
长孙将军很厉害,肖将军很厉害,怎么就赵小路听着好像平平无奇,好像个任劳任怨的老牛?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干?攻坚清野的主力听着是很重要,但也意味着明显比破敌战更重的伤亡,一旦局势僵持不下更久的战事时间,拖长了伤亡数量累积,耗成个勉强惨胜,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就算姓周的再器重信任他,这样的情况多来几次,不照样会给脸色?这算什么事儿?
林德想着想着脸色越来越沉,这神态模样让汤东骏想起了以前教学生的时候,看学生不成器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太阳xue突突跳,所幸他现在不教书了,用不着成天犯气了。
林德想得越多越烦,面沉似水,直飞到周明润大本营时都未说过半句话。
到了军营大门口,汤东骏先下,派人进去通传。林德下来神色收敛了些,人现在是周公了,不能当着面摆脸色,还有点不放心地问:“小路他这些天在军营里吗?”
汤东骏点头:“肯定在的,探花觅鹿会开的这些天,各方基本都歇战了,暂时不用出去作战。”
林德唔了声,擡头看到一个年轻侍官大步走来:“二位辛苦,周公在大帐等候已久,快请进!”
两人来到中军大帐,其实不能叫大帐了,现在周公办理事务接见宾客的地方修成了木砖结构的厅堂,以朱漆粉之,别无他饰,看着素了点,不过门庭规格十分疏阔气派,堂前青砖铺地,围种花草,像模像样。
周明润出门迎接,满面笑容:“恭祝西骊先生满载而归,林公子也来光临寒舍,实属双喜临门,快请进!”
林德打眼一瞧,周明润的貌相气质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蓄起胡子至少让观感年龄多了好几岁,一身玄黑窄袖便服,干练精简,或许是行军打仗,日晒雨淋,皮肤粗糙也为他的成熟气质添了不少分。
周明润看着林德,笑道:“林公子还是一点变化没有啊,与先生同行,是在探花会上遇到的么?”
林德微笑道:“周公猜得不错,我与西骊先生在探花会上偶遇,相谈甚欢,得知先生已入周公麾下,想着小路从军也有好些日子了,十分想念,故来同行探望。”
周明润彬彬有礼:“小路他这些日都在,我已遣人去通知他过来了,一会就到,二位先进屋休息一下吧,中午还有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万望不要推辞。”
林德浅笑:“周公盛情美意,岂会推辞,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