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州名叫乐泉州,面积不算太大,四人分别负责不同方向,要排查起来,发现修士的气息痕迹自然无比容易,而且余凯风受困的地方看着就不一般,一大片地方都被围起来了,像是某位大人物的私家庄园。
“看来招惹的人挺不一般。”奚存青开始考虑是从大大方方进去还是走一下偷鸡摸狗的道路,浮竹瞥了他一眼:“你们正道门人,最好还是从正门进去拜访一下主人,我和宁疏到边上看看去。”
严格来讲晚上不是拜访主人家的好时机,若余凯风为探查特殊探灵草潜入人家里,理也不占,要是主人家态度恶劣,冲突更是难以避免,思虑到庄园内可能的戒备,还是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奚存青不是什么死板的卫道士。
他对林德说:“我们进去吧。”
至于温行远和宣耘玉被安排在外接应,奚存青给了宣耘玉一件烟火筒和共声符,他进去说不定要被搜查,遇上什么情况很难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只能通过共声符俩联络:“若是共生符破裂,你就点燃烟火筒,迅速离开这里。”
宣耘玉接过东西,有点犹豫地问:“要跑多远?”
“越远越好,放心,我们会找到你的。”
“好。”
宣耘玉目送两人远去,忧心忡忡。
温行远哂笑他的心事重重:“怎么,你还怕他们四个折进里面不去不成?他们联手天下都没几个能打得过他们吧?”
宣耘玉没有说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这种不安心理从何而来。
庞大宅院的大门修得很奇特,是一颗巨大的张嘴鬼头,配色鲜艳花哨,酷似傩戏中的面具,利用树材天然瘤疤雕琢成鬼脸上的肉瘤,瘤疤木纹清晰,配上调得鲜艳的染色,为这张狰狞鬼脸平添了几分奇特的华丽美感,既夸张,又怪异的和谐。
林德擡手欲敲,又觉得有点不对,问奚存青:“翳云的大户人家风俗是这样?”
“不是。”奚存青也觉得这个形制奇特的木门有点超出常理认知范围,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碰这扇古怪的大门了,走歪路就走歪路,他拉过林德的手:“这个有古怪,我们去找浮竹他们。”
林德对他瞬间改变决定很惊讶,不过既然他觉得不对劲那就是真的不对劲,跟着他准没错。
但他们正要离开时,鬼头木门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像饥饿的人肠胃空空发出抗议的声音,听着就有种强烈的反胃感。
清越的女声响起:“贵客临门,何不进来坐坐?”
奚存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林德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这个鬼头木门实在太怪。
奚存青说:“深夜来访,多有冒犯,我们来是为了一个同伴,他现在如何了?”
“你们进来不就知道了?”女声轻笑着。
再转回木门前,狰狞鬼头嘴巴张开,露出门后灯火通明的景象,青铜灯盆里盛着澄澈的灯油,燃出来的烟气却极少,还有种奇特的馨香气味,沿着道路排开过去,十分通明,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简直像清扫干净点起灯火专程等着他们一样。
“进吧。”奚存青言简意赅,迈步跨门,沿着道路走了一阵子,他回头再看,敞开的鬼头大门仍未闭合,只是看这样有种奇特之感,恍似这一进便无法再回头了似的。
沿着灯火道路一直走到道路尽头,孤零零一座殿,奚存青在殿前看了看:“不对。”
方才他们飞落下来时,见到的大宅院格局不是这样的,且这座殿形制也不像人住的地方,更像庙观主殿,像供神的地方,只是没有供人上香的长香炉。
殿门敞开,两人并肩慢慢步入殿内,殿外看着是供神的,但是殿内又是待客厅的摆设,中堂悬着一幅长卷山水画,画上独山林木幽幽,飞泉流瀑,仙鹤祥云将山顶遮得云萦雾绕,露出亭台楼阁的飞檐墙角,似是故意遮掩。
林德看看四周,他们到了,一边也没闪出来个人什么的,瞧着中堂上的画作饶有兴致:“这画得应该是圣山吧?”
奚存青评点道:“未必,这种山水构图实在太常见了,大路货色。”
林德胆儿肥,左等右等没见得人出来招呼,索性跳上桌子去翻动那画,看画后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道——雪白的一堵墙,敲着也没回声,没那回事。再翻过来仔细看画,发觉画卷在灯下照耀,似乎中间有一条缝,头伸到画面后背对着光仔细查看,画背后裱糊了好几层纸,不过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似乎这张画是上下拼接而成的。
他咦了声:“大哥,这画好像是上下拼接的,我不懂装裱,你来看看。”
“我也不懂。”奚存青说着也站上桌,“我看看。”
两人就站在桌上研究画作,这幅拼接画作上短下长,短的一截画的是山上建筑,细瞧画作笔触功夫,与下半幅画亦有微妙不同,似乎上半画是原作,下半画是后人补画,因选了最熟悉熟手的题材,故乍一看这幅画作水平极其普通。
奚存青细细查验一番,也没感觉出画作寄托了什么巫术法力,普普通通一幅画而已,此时宅院主人仍未来见客,真是古怪得很。
他感觉有点不对,莫非困人幻境的把戏还要再来一次?他走出去看了看,外头景致布局并无变化,不像布下了什么阵的样子。
他最后一次通告:“既然已入门为客,主人家何故迟迟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