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青种地也养鸡,本来还计划着买头小猪仔养猪,奈何一直没攒起足够的钱,就一直养着数量不少的鸡,平时卖卖老母鸡和鸡蛋补贴家用,离了一夜,奚存青最担心鸡被迷了路或是被狗叼了吃了,有两只鸡特爱丢蛋,下的东一个西一个的,他找起来也要费不小的劲。
林德第一次来到奚存青的家,外表陈旧,不过屋瓦齐全,窗户不漏风漏雨。
回家奚存青先看了鸡笼,有两只母鸡卧在窝里安静地下蛋,其他鸡都落在外边,他一边敲着食盆发出独特的叫唤声,那叫唤林德还模仿不来,很快召回了一大群鸡来。林德帮他一只只点清数目,少了三只鸡,算是不小的损失了,奚存青眉头不见皱,表情还是心痛的。
清点好了鸡,关上小院柴门,两人就要去河边看能不能捡回丢在外面的蛋,初冬将至,河边芦苇脆生生的黄,一踩就折。两人就在河滩茂密的芦苇中寻找鸡乱下的蛋。
林德见蛋就捡,也不管是不是鸡蛋,把搂了一怀的蛋给奚存青看,奚存青认出了邻居家的鹅蛋,还有野鸭子蛋,鹅蛋自然是要还人家的,野鸭蛋正好留下来打牙祭吃。
忙活了大半天,把丢在外面的蛋全找回来了。奚存青留林德吃晚饭,主菜就是野鸭蛋,还有三只从河里逮的虾,临时上街买了料,清洗料理整熟,野鸭蛋炒野菜算一个菜,蒸上蛋点缀一点腐乳也算菜,林德瞅着桌上的菜笑:“你平时都没吃得这么丰盛吧?”
“有时候也会蒸个蛋吃的,吃吧。”说着奚存青就闷头扒饭,还是吃得那么快。林德见状不由得劝他:“你吃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抢你的。”
“我习惯吃这么快了。”奚存青嘴上如此,还是放慢了速度,戳了一小块蒸蛋和腐乳,林德吃了一口炒蛋:“怎么不吃虾?”
奚存青又夹了只虾。
明明林德才是客人,奚存青举动拘谨得像他才是上门做客的,吃得少又快,林德刚开始嘴上客气,后来也有些忍不住了,干脆主动给他夹菜,这样他才好好吃了自己做的菜,两人把饭菜分净,又帮着洗锅洗碗,如此收拾干净了才算完。
折腾好了,外头天也差不多黑了。奚存青提了一盏灯,说夜里路黑,怕他找不到路,要送他回去。
反正也就一刻钟的路,林德就让他送着了,奚存青在身边走着,昏黄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两人都没说话。
走到布庄门口,林德说送到这就可以了,他就睡里边。奚存青突然问:“马上就要过春节来着。”
林德一愣,想了下,好像日子是快到了:“是啊,时间好快,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你打算过年上哪儿去?”
林德笑笑:“我一个外地人,有吃有喝就不错了,又没家人,没什么阖家团圆的热闹可凑。”
奚存青表情凝固了一下,犹豫着试探着开口:“我也是一个人,要不,到时候,你到我家来过春节?”
林德看着他稚气的脸庞,一笼晕黄的灯光下,照得他像个走丢了的无措孩子,一句“好啊”已经不知是何时就脱口而出了。
奚存青宽心地笑起来:“好,再见。”
“你回去小心点。”林德也向他告别,目送他离开,发觉他有转身回看的迹象,赶紧推门进屋了,关门靠着冰凉的木板,心犹自砰砰直跳,使劲搓了下脸,还有点烫。
不对劲,很不对劲。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勉强算是朋友,朋友之间送个别,约定一起过春节,有什么值得莫名其妙好害臊的?
但是……
脸还是有点烫。
他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暗恼自己:丢不丢人啊你!
连这夜都睡得不甚安稳。
掐算着,盼望着,春节一日日地近了。
布庄的生意几乎停滞,林德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消化买来的灵石丹药充盈自身境界,很快突破到了练气三层,自觉本大爷真是勤修不辍,天赋异禀。
奚存青少了很多农活儿,有事没事就来找他唠嗑。
宋明对他们居然能混成朋友很是惊奇,聊聊发现人其实不难接触,只是平时镇民给奚存青冠上了戏谑性的“小秀才”称号,显得人家好像是一个嫉世愤俗的孤傲人一样,平时下意识就疏远了。
三个人凑一块瞎唠嗑、磕瓜子,热络得无话不谈。其实奚存青更想与林德单独说说话,只是苦于没找着机会,直到他摸清了宋明的休息干活的规律,在他午休的时候找上了门。
宋明午休的时候就是林德盘坐静修的时候,奚存青蹑手蹑脚找来,看林德端坐室中闭目静修,微微气流环绕于身,衬得脸庞真有几分清姿玉骨的出尘气质来。奚存青以前只当他有点耐看,听余公子夸赞他,今日再一看,自己除了好看,竟是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了。
“嗯……”林德感觉出有人在一直看着他,慢慢从空冥状态中脱离出来,睁眼一看:“奚存青?你怎么来了?”
“我打扰你修炼了是吗?”
“没事,一天不修也不打紧。”林德站起来,望着他笑,“怎么,你也想试试修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