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青进步之快,无愧于天才之名,迅速成了内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没多久后,三位教宗长老上门,不知商议了什么,奚存青就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被通知自己将后会是教宗的弟子,并且直接拜入宗主门下,修行到藏海境就直接封为道子。
奚存青背着消息砸懵了,再三确认了一番,确信师长没有拿他开玩笑,虽教宗是天下道门之魁首,可行云宗对他有养育之恩,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再者修为门法改弦易辙,哪有那么容易?
教宗师长却说一切不用担心,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他天分绝佳,与教宗法门最契合,左不过多花几十年的时间罢了,不必担心。
奚存青懵懵的,忽然想到,这三位长老是先去见了行云宗上层,再来见自己,也就是说,此番话并不是劝服,而是通知。哪怕他不乐意,行云宗也会劝他改投教宗门下。
奚存青没办法了,说:“我已结道侣……”
一教宗长老马上道:“这般不用担心,林得水既然是你的道侣,自然也可跟随迁入教宗居住。”
奚存青事后才知道,教宗不仅给林得水修了全新的楼阁小院,还让天宝夜庐敲锣打鼓的给乔府送了一份大礼,乔府开张大宴三天三夜,乔海印脸都快笑烂了。
坊间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得水之前与野男人私奔,还因此丢了与行云宗的生意,是大大的丢脸。没想到攀附的野男人居然能被教宗看中,直接改换门庭,甚至修行到一定境界道子之位都是唾手可得。青云直上,鸡犬升天,一时间连江湖上知名的散修都来乔府拜会巴结,风光无两。
林得水搬入教宗为他修的小楼阁,又收到了哥哥几大箱笼的绫罗绸缎、稀奇珍玩,一封家信,信中语气更加殷切,叮嘱他一定与奚存青维持好感情,不可太落后于夫君。再者一定要有主见,注意他身边是否有频繁出没的女子,管教也要张弛有度,不可太过执着严密,凡事讲究分寸。纵观历代有道侣的教宗宗主,没几个修为能和夫君平起平坐的,但无一不是独立刚强、聪慧果断之辈,要向她们好好学习为人处世、料理事务的方式。道子以后不折损的话,百分百能成为宗主的,届时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宗主夫人,也要帮助夫君处理宗门事务。
洋洋洒洒上千言。林得水通篇看下来,郁闷又烦躁。
夫君修为神速,又入教宗,日后成了道子,百年过后还会成为宗主……他捏着信捂住心口,一点没有成为未来宗主道侣的喜悦,真的,真的能般配么?
在以前,林得水从未考虑过门当户对的问题,而眼下奚存青明晃晃的光明大道在前,他会一步步往高处走,而林得水只有在低处仰望他的份。
林得水突然感到无比的心慌,教宗向行云宗要弟子改换门庭,如此霸道,如此不容更改,行云宗半点屁话不敢放,要是奚存青当了道子,教宗长老觉得他不配为道侣……他越发心慌意乱,患得患失起来。
他捂着信痴痴的想着,奚存青进来:“得水?”
林得水蓦然一惊,随手把信放在一边,摆出笑脸:“存青。”
他的表情变化奚存青都放在眼里,不知他为何如此心绪愁困,来时的喜悦心情不由得也黯淡了些,拉住他的手:“在这还住得习惯么?”
“习惯呢,这里修行环境都比行云宗好多了。”
奚存青笼着他手呵热气:“我怕你住在山上不习惯这寒气,你适应就好。正好今日我练剑术颇有心得,舞给你看。”
林得水当然记得,奚存青前些日得了一门集锻体与炼气浑然一形的剑法,起承转合甚是讲究,对身体筋骨的柔韧和专注力都要求极高,不想功法到手才不过五六日,奚存青舞起剑来已经有九成神似,其舞剑时的意态与精气神已经十分流畅自然,浑若天成。
这就是天才,一通百通的天才。
奚存青从头开始修炼教宗法门,再加上教宗倾力培养,修行进度可谓一日千里。他整日忙着修炼,落得林得水一个人独守空房,一个人苦修枯修孤修,便有千万种说不清道不尽的寂寞与委屈。
乔海印仍会每周送家信与东西来,开始林得水海水拆开看,后来看也懒得看,车轱辘话轮回说,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套。
他修行上有进步了,然而他的进步与奚存青比起来太微不足道。奚存青专注于修行,已经许久没碰他,若不是知道他行程,林得水都要疑心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与自己结契只是摆个像。
他烦躁地把书砸在地上,不想修了。往床上一躺,又想念起在绿洲城定居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三月,可是蜜里调油,举案齐眉,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方。
他侧翻了个身,手指摩挲着枕头上的绣眼鸳鸯,是乔海印在他出嫁时请最好绣娘绣的,因织工精细,价值不菲,故在他逃婚私奔后也没丢掉,等他入住教宗,就直接送来继续用了。
红枕上的鸳鸯回首相望,一对绣眼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可林得水的心空荡得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