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他妈的。”沈四咬牙发动飞行器，周逍从脆裂的挡风玻璃和车窗继续跟外面的人火力周旋。引擎轰鸣作响，明显有异常，但沈四强行发动，随着让人牙酸的咯咯声，火红色的飞行器像一个正在丧尸化的老太太卷着浓烟爆冲！把对面的黑色吉普车撞得掀翻，随后终于颤颤巍巍起飞，瞬间冲出去两个街区高度升至50米。
报警器嗡嗡作鸣，看着仪表盘，沈四咬牙怒骂：“老子才开一次。”他对周逍道：“准备跳机！”
一系列完全违规的操作，沈四的双手操作几乎眼花缭乱，飞行器垂直地骤降，距离地面仅剩五米，沈四和周逍同时拉开舱门，狂风涌入，面部生疼，不消沈四喊，他们几乎是同时跃了下去——
在脱离飞行器的三秒后，飞行器轰然爆炸，火舌窜出了十米多高，热浪与冲击波袭来！
“呸——”
沈四吐出嘴里的碎末子，虽然没有直接撞上灼热的冲击波，但内脏被剧烈的震荡了。沈四在垃圾堆里整整滚了三圈，恶臭熏天污水横流，但两人都顾不得这些。
尤其是沈四，他的体力又透支了，心脏疼得胸腔都是麻的，现在脸色白得吓人，只能依靠在墙上才站得住。
“是赫尔曼，背后有其他家族的支持。”周逍分析道。
一场破釜沉舟的明杀。
赫尔曼仅存的余孽，不惜完全暴露自己，也要策划这样一场绝杀，如果不是因为沈四今天恰好开了一艘死盐星从没见过的飞行器，不用一分钟，他俩迟早会被射成筛子。
周逍还想再说几句“连累你”“多亏你”之类的话，猛然发现沈四现在不太好，他想去搀扶沈四，沈四却一摆手拒绝了他。
“周逍，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以后识相点，见到我绕道走。”
“四——”
周逍猛地顿住，沈四也立刻擡枪，对准二楼堆满杂物的阳台。
有人在那里。
“谁？”沈四厉然开口。
“四哥，别开枪，是我。”那人如同一只灵敏的大猫，从阳台一跃而下，全然不在乎正有两管枪对准着自己，万分激动地跑上前来，像一只见到主人后只顾着摇尾巴的走失犬。
“你是……小瞳？”沈四迟疑道，缓缓收了枪。
“是我四哥！我放暑假回来了。”冯羽瞳万分欣喜地点头。
见两人认识，而且很相熟的模样，周逍目光流转，收了枪。
“四哥你们惹了谁？他们全都撤退了，不过钱家很快追了过去，恐怕会……团灭。”冯羽瞳满肚子问号，他刚刚回来就撞见这么大的火拼场面。
那群人敢埋伏在钱家门口，火力几倍压制，明显奔着一击毙命、速战速决的，要不是沈四今天开了飞行器，两人非交代在那里不可。
“一言难尽，”沈四现在没工夫和冯羽瞳细说，“刚刚是你帮的我？”
“是我。”冯羽瞳害羞地挠挠头，“我现在的枪法可准了，是我们班上的第二名！”
这下沈四彻底放松，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你小子大变活人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冯羽瞳以前是个小鸡仔儿，还整天哭哭啼啼，而眼前青年个头猛蹿，原先营养不良的黄发乌黑浓密，男大也十八变。
“我长高了18！”冯羽瞳眼睛亮闪闪，“没想到吧。”
“学校里伙食好。”沈四想笑两声，可是牵连到了肺部，扯出一大串凶残的咳嗽声。
“四哥——”
冯羽瞳和周逍同时搀扶住了沈四的手臂，冯羽瞳擡起头，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漂亮得过分的年轻人，他微微用力，想把沈四的胳膊从那人的手上挣开，但是周逍看着文弱，力气却很大，掐着没放。
冯羽瞳蹙眉，先看到了周逍修长如玉的手，视线上移，看紧接着看到他破损衣物下那熟悉又可恶的青色佛头纹身。
“四哥，你怎么和钱家人在一起？”冯羽瞳压低声音问沈四。
当初就是钱家抢他们冯氏兄弟的铺子，这个佛头纹身几乎是冯羽瞳的心理阴影，一看到就生理性厌恶。
沈四胳膊肘一擡，挣开周逍，头也不回道：“顺路而已。”
周逍空荡荡的手僵硬了一下，缓缓收回。
冯羽瞳哦了一声，弯下腰对沈四说：“四哥我背你回家吧，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他妈要你背，闪边儿去。”沈四有气无力道。
冯羽瞳遗憾地哦了一声，站直身体，改去扶沈四，忍不住小声埋怨道：“我现在体质可好了，背你不成问题。”
“走，先回家。”沈四敷衍道。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危机一结束，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周逍呆一块儿。
可能他十天半个月后能调节好，能自然地和周逍说话，但至少现在不行，落在自己身上那如有实质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
“好，”冯羽瞳忍不住问，“对了，盐房上怎么建了这么大的塔，四哥我两年没回来，死盐星变化好大……”
冯羽瞳扶着沈四往四号街走，絮絮叨叨。他迫不及待想回修理铺跟沈四分享自己在奇里姆斯星两年求学的经历。
沈四肺痛，连骂他的力气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沈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会有洁癖的男人竟然仍站在垃圾站，一步都没挪开。
“四哥，他到底是谁，”冯羽瞳压低声音问，“你刚刚和他吵架——”
“你就当他是死人。”沈四言简意赅。
冯羽瞳哦了一声，心里仍觉得古怪，但他很快发现沈四现在状态真的很不好，便不再追问，只忧心忡忡沈四的身体。
从背后看，两人是一副很和谐的场景。
周逍眸光冷淡，握紧的拳头复又松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