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过了好几分钟，周逍才离开，那脚步声渐渐消失，分外孤独。
屋里，沈四心浮气躁。
冯亚迪早和凯撒通气了他俩掰了事，现在的话题都围绕着钱家如何作恶多端，以及周逍多么虚伪进行。
“白眼狼！”冯亚迪说，“没有老四他能有今天？”
周逍在死盐星混得风生水起，除了攀上钱家这根高枝外，也少不了沈四的关系，沈四的关系网冲着他是沈四相好，或多或少都会买面子行方便，不然一个在死盐星毫无关系的小年轻，哪里能这么快站稳脚。
如今一点恩情不看，反咬一口，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反正冯亚迪是快气死了。
南希沉默地听了很久，却开口打断道：“周助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
南希还非清楚地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周逍是如何驾驶着冲锋艇找到她的。
那时候燃油已经快见底，她满是绝望，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要死了，死在海里，或者死在钱派奇手里。
结果她竟然轻而易举从周逍手里抢走了新船。
当时她自然是被狂喜席卷，拼命返回岸边后躲藏了起来，等事后回想，南希终于明白了周逍的用意。
“他其实是专门来救我的，”南希对众人说，“他自己一个人驾驶没油的船在暴风雨里，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四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晚的场景。
周逍害怕水，缩在小小的船舱里，在风雨里颠簸飘摇，他还记得自己找过去周逍那双失神的眼睛，如此仓皇，如此脆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跌入无尽深渊。
就是那一眼对视，沈四起了恻隐之心。
即使现在，沈四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周逍依然很有感觉，那是看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抹除，刚刚只和周逍讲了几句话，他又心潮起伏了。
可是周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假如，沈四是说假如，他们一个月后有一个人要死了，那么沈四当然会珍惜仅存的每分每秒，只享受当下。
在沈四眼里，如果他真的想和谁在一起，除了死别，没有任何事能阻挠他。
但周逍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的人生里有很多事比沈四重要，就这么简单。
沈四心里门清，因此难受。
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开始就是他对周逍死缠烂打，然后俩人阴差阳错搞了，然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他还要再继续妥协吗？就为了多个把月的快乐时光？
他沈四没那么贱。
沈四沉着脸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冯亚迪你不动，南希明天换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怕钱派奇杀回马枪。”
冯亚迪万分不舍得南希，但为了南希的安全他现在只能听从安排。
他一边帮南希收拾行李，一边呐呐自问：“难道我们要这样一辈子吗？”
一辈子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天就会在哪个路口被钱派奇撞上，折磨致死。
这种心理上的煎熬实在太痛苦了。
冯羽瞳说：“哥，你跟嫂子干脆和我一起去奇里姆斯星吧，四哥也一起。”
“我们……行吗？”冯亚迪还从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死盐星的人，对于外面的世界既向往又恐惧，他连终端都不会用呢。
“没事。”沈四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我保证，很快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冯羽瞳和沈四给南希送到了一个16号街的新住处，然后冯羽瞳趁着夜色把屋子里的的窗户全都用报纸糊起来了。
南希看着这些窗户，乐观地笑了笑：“反正死盐星本来就没什么阳光。”
冯羽瞳和沈四一块儿回修理铺，冯羽瞳心情有点沉重，默不作声的，沈四就道：“把你的终端给我，我给你接死盐星的信号。”
“不是说要交很多通讯费么？”冯羽瞳讶异。
“塔都是我建的，接个信号这点小事我还搞不定？”沈四信手给冯羽瞳连上了讯号。
冯羽瞳终于高兴起来，这样以后去了奇里姆斯星也能和沈四打视频，终端通讯都是三维的投影，很逼真。
沈四添加了冯羽瞳，突然看到“小瞳”上面还有一个“宝贝”，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了几秒。
“怎么了？”冯羽瞳见沈四面色有异。
“没什么。”
沈四把“宝贝”改成了“周逍”，然后把南希的新地址，发了过去。
终端微微震动，显示消息发送成功。
周逍那边没有回消息，沈四也没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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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终端通讯，说出昵称呼叫，两秒后接通。
一张清晰的、毫无瑕疵的脸由粒子光束构造交至而成，栩栩如生，卫斯理刻意恶趣味地选择了一座地牢作为通讯背景，周逍身后是一排排锃亮的刑具，而他本人正坐在椅子上处理自己手上的伤，睫毛好似鸦羽，沉沉地落着。
“你很少把自己弄伤。”卫斯理略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