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驰感觉周逍现在的状态不对，不过不知道是出于睡过很多次还是什么别的之类操蛋的理由，周逍说徐琢没事，他忽然就相信了，他深吸一口气，磨了磨牙，盯着周逍：“你抓了徐琢和丽曼，是想和我谈什么条件？”
周逍微微昂起头，平静地注视着程意驰，他的面孔还是如初见一样，没有一丝瑕疵，造物主的宠儿，让程意驰一见钟情的脸，如今却走到了连心平气和讲句话都不行的地步。
如此地不甘心，如此地过不去。
程意驰听到自己牙齿死死咬住，发出的咯咯声。
周逍没有回答程意驰的问题，反而发问道：“我看了沙金生物芯片的研究资料，你知道徐琢为什么大力支持这个实验室么？”
程意驰：“你别给我扯东扯西的。”
周逍仍自顾自地说：“他想要用你的dna，克隆，然后植入芯片，永久地控制。”
“四哥，你知道他要输入的第一条指令是什么吗？”
周逍看着程意驰。
程意驰隐隐能够猜到，他并不想知道。
周逍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截了当道：“第一条指令，永远爱徐琢。”
关于他和徐琢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程意驰不允许任何人知道，太他妈丢人现眼了，可是如今却被周逍一语挑破。
程意驰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丢到了广场上，可是偏偏，这的的确确是一桩事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样子，四哥早就知道了。”周逍说，“他是你侄子，即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该肖想你，四年前，他还基本上杀死了你。”周逍语气清淡，“你连这些都可以原谅他吗？”
周逍没有表情，浅色的瞳仁以一个很柔顺，很平静的姿态仰视着他，但是程意驰觉得他在谴责自己。
“干什么？你不服气啊！”程意驰一下子暴怒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不服气？就凭我跟你谈过一段？啊，周逍，你自己扒开你脑袋看了看，算一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做过什么对得起我的事！你有个屁的资格身份来对我指手画脚！”
周逍的心思确实被程意驰说中了。
他对不起沈四，他明白自己犯下的错，但周逍始终觉得这是他们两人可以解决的问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徐琢。
这个人设计程意驰、想杀程意驰，还想永远掌控程意驰，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程意驰竟然还愿意留着他、包容他。
徐琢炫耀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周逍在意的点上。
他曾无比确信，自己于沈四而言是特别的，但好像对比起徐琢，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这无法让周逍不嫉恨，不痛苦，他也从没想过，比起李中昭案件的全面溃败，竟然是“自己不是独一无二”更加刺痛他，让他恨不得去杀了徐琢。
这个一点也不理智、充满了低级嫉妒和独占欲的念头，在看到徐琢的那本明显因为常常翻阅，而磨损严重的童话书时，达到了顶峰。
童话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只卡通兔子，旁边歪歪斜斜写着一个“狼”。
和沈四给他的纹身一模一样。
周逍身体里的某一块崩塌了，脆裂成尖利的碎块横冲直撞，让他急于去找渠道发泄他的戾气、疯狂、以及痛苦。
程意驰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童话书上，也看到了那只兔子，他一下子就明白周逍为什么这么不正常了。
他“啪”地把童话书合上：“第一，我跟徐琢，只有叔侄关系。第二，我怎么处理徐琢，那是我的事儿，你没资格管。”
微微掀起一阵风，周逍额发拂动。
“周逍，你成年了吧，你不觉得你最近干的事儿都特别有失水准吗？”程意驰继续嘲讽，“我真的没工夫再跟你玩这些弯弯绕绕。”
“你说不得不错。”周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在你来之前的十分钟，我和徐琢聊了聊，他向我阐述了他在你心中的独一无二的重要地位，但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因为——”
周逍打开了一幅全息投影，画面里，徐琢被系上了眼罩，反手捆绑在椅子上，相村手枪上膛，枪口对准他的后脑。
程意驰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逍，嘴唇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周逍会做出如此下作，和决绝的威胁。
之前的所有斗争，嘴上说得你死我活，但好像潜意识里，总还掺杂着别劲，像是过不去某道坎，想要找回场子，想要不落下风。
但此刻，他们确实被彼此逼到了绝路，再无回头的可能。
“你确定要这么做？”程意驰声音低哑。
“其实不管是杀了他，还是得到密码，都是很好的结果，我都可以接受。”周逍答道，“四哥，你选吧。”
“你有没有想过，还有第三个结果，”程意驰擡枪对准周逍，手指放在扳机上，“你被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