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敲门了，是管家，隔着门板道：“将军，姜汤好了。”
“送进来。”
温热的一碗姜汤，贺云珵接过来亲手喂林霜序喝，汤匙递过去，林霜序没有张口。
卷轴上短短的几行字，他低着头看了许久，秀气的喉结微微滚动，而后擡起头，问贺云珵：“所以你答应成亲了？”
分明他语气是平静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贺云珵却隐约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就当他癔症严重，这种感知让他心中窃喜，又把汤匙往林霜序唇边递了递，“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林霜序还是没喝，迫切地跟他确认：“是不是答应了？”
似乎……不是似乎，这神情，这态度，就是不高兴。
怎么回事呢，是他逼迫人成婚的，现在答应了，为何又这样？
他不开心，贺云珵却坏心思地觉得很开心。
他点点头，如实回答：“嗯，我娶她。”
简单几个字，贺云珵说完，便看见林霜序的身子像融化的冰雪一般，软绵绵塌下去了。
假装不经意撇过头，掩饰脸上的情绪。
他以为贺云珵看不出来，但他每一瞬间的变化都被他看在眼中，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贺云珵眼角浮着笑意，他想听林霜序说。
林霜序稍稳心神，又端起了家主的姿态，“你能顾全大局是最好，为了贺家，也为了北盛社稷的稳固，委屈你了。”
语气倒是像，僵硬的指尖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感受。
“我委屈什么。”贺云珵笑道：“之前是我太狂妄，把深宫的女子想得一无是处，今日见到孟凝，发现她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性情坦率，聪慧绝伦，比男子不逊色半分，你说得没错，与她相配，的确是我高攀了。”
他边说话，边观察林霜序表情，想看他紧张自己，想听他说不要他跟别人成亲。
可少主着实好耐力，愣是看不出一丝不妥的情绪。
“早知如此，我早该安排你们相见的，何必……”
何必暧昧纠缠，经历那夜一遭。
贺云珵不想听他说这些顾全大局的话，决定再添一把火，道：“的确相见恨晚，今日见了她我终于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根本不是男欢女爱之情，只是习惯和依赖罢了，你当初酒后与我开的玩笑，我也不该当真，更不该以此威胁你，让你与我行越界之举，那晚在我房中……我不该那般无礼冒犯，以后再不会了，少主……能否原谅我顽劣行径？”
林霜序自认沉稳，可贺云珵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每个字的间隔，林霜序都想打断他。
贺云珵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发愣了？想与我说什么？”
林霜序什么也说不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脚还在贺云珵怀中抱着，他赶紧收回来了，调整呼吸，“你能想得通道理，我也算对老师的在天之灵有交代了，既决定成婚，那就不耽搁时日，我会尽快替你们筹备婚礼。”
“……”
就知道，不该做那白日梦，期待林霜序对他坦露心迹。
贺云珵本是打算实话实说，把与顾孟凝假成婚的约定告诉他，但看他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只怕跟他说了实话，得到的又是一顿教训，他都能想象到他会说什么——不许胡来，不可拿公主的清白当做儿戏。
有苦说不出，贺云珵深吸一口气，无奈道：“那就有劳少主费心了。”
林霜序道：“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想休息。”
“有事。”贺云珵双手撑着床面，把林霜序拢在怀里，并未触碰到他的身体，说不清这动作是不是暧昧。
林霜序不自然地看着他靠近的脸，谨慎地问：“何事？”
心里咚咚打着鼓，不是刚说了喜欢上孟凝公主了？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只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重大，贺云珵得凑近一些小声跟他说。
林霜序耳朵红红的，刚冻了太久，还没缓过来，贺云珵伸手捏住了他的耳廓。
冻麻的软骨其实不太有感觉，林霜序还是躲开了，“干什么……”
“我与你说句话，躲什么。”
“说什么……你别贴着我，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