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洹高坐在主位上,面对肃穆的公堂,显然不能适应。
贺云珵很难不联想是李玉凉搞的鬼,升堂之前,先提质疑:“不是说好了太后主审此案?”
无人应答。
李玉凉站在顾洹身侧,敛眸不语。
沈檀带着锦衣卫严守公堂,三法司的官员们坐在各自位置上,个个冷面缄口,如同假人。
顾洹尽量镇定,可在与贺云珵对视间,还是难掩畏惧。
不久之前,他才暗中给贺云珵传信,对他委以重任。
转间眼,公主便惨死在了将军府里。
他不敢再信贺云珵。
贺云珵倍感无力,皇上有心整顿朝纲,怎奈权谋胆魄全无,在忠臣与佞臣之间横跳纠结,这水只会越搅越浑。
片刻寂静,顾洹对贺云珵道:“母后突感风寒,来不了了,由朕亲自审理此案。”
看来今日状况比想象中棘手,贺云珵不免提高了警觉。
他不再置喙,屈膝跪地,对顾洹叩首。
顾洹端正坐姿,一指他问:“贺云珵,你可认罪?”
“回皇上,臣不曾加害过公主,无罪可认。”
他姿态强硬,一句话便将顾洹震慑住,接下来该说什么忘了。
局促之时,顾洹用眼神看向身旁人。
李玉凉凌厉目光扫过,擡步上前。
“贺将军,公主出事那一晚,是你与她的新婚之夜,将军府上,除了你,不可能有旁人近她的身,你想如何辩解?”
公堂之上,阉人执言,贺云珵难压心中火气。
他不屑正眼瞧他,回道:“那日的确是我与公主的成婚之日,但我并没有与她洞房,她出事之时,我不在房中。”
闻此言,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神色。
李玉凉问:“新婚之夜不入洞房,因何缘由?”
事到如今,该坦白的事也不必要藏着掖着。
贺云珵道:“这是我与公主约定好的,她原本就不中意于我,我对她亦无男女之情,这桩婚事,全然不出于我二人本心。”
李玉凉追问:“既无情意,为何当初要应允?”
“自然是为了……”
贺云珵话说一半忽然缄口,盯着李玉凉,那眼神仿佛要把人洞穿。
然而李玉凉并未受他影响,心虚的却是一旁的顾洹。
贺家与皇家联姻,维稳兵权、巩固皇权,为的正是制衡司礼监专权恣肆的阉人。
若不是顾洹亲自下场求他,贺云珵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桩荒唐的婚事。
而今奸人施计作梗,顾洹便立刻摇摆不定,孰忠孰奸全然拎不清,实在让人窝火。
贺云珵忍下冲动,没有把皇上拖到混乱局面中。
他道:“自然是为了,家父与太后娘娘多年期许。”
李玉凉不为所动,继续盘问:“将军既说自己新婚之夜不在洞房,那么请问,当晚你人在何处,做了什么,谁能证明?”
公堂上鸦雀无声,三法司的官员们提笔等着他交待详情。
等待良久,却迟迟未等来回应。
“贺将军?”李玉良催促他作答。
贺云珵仍旧缄口,将在座官员扫视了一遍,那目光分明平静,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过了,人不是我杀的。”
他辩解的话语,听上去更像对在场人的警告。
顾洹低着头,想要说话,却又怕惹怒了贺云珵,贺家若举兵造反,朝廷几乎没有压制的可能。
李玉凉却不允他这套说词,铁面道:“贺将军,我问的是,新婚之夜,你人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