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凉不念旧情，每当她失去意识，便命人用冷水将她泼醒。
她身体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挣扎不得，求死也不能。
“还不说？”
李玉凉面无表情，忽明忽暗的光影照着他的脸，像索命的厉鬼修罗。
“为什么要带走林霜序，是谁让你挑拨贺云珵造反的？”他质问沈檀。
沈檀目光已经涣散了，意志再强的人在这个时候也该松口了。
但她还是一个字也不说。
李玉凉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深知她这性子，对她用刑没用，从袖口掏出了一小瓷罐，递到她眼前。
熟悉的药味飘过来，沈檀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情绪有片刻的失控，李玉凉在她眼中看到了野兽般的渴望。
“你老实交代，我不杀你。”李玉凉诱导她道。
沈檀紧咬着牙，心中挣扎着，绝望地垂下了头。
李玉凉不勉强。
她不要，就算了。
他将瓷罐收回袖中，转身走了。
“等等……”
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乎听不清楚。
李玉凉停步回头，对视上了沈檀猩红的眼眸。
“谈个条件……”沈檀艰难地发着声音，对他道。
李玉凉一怔，冷笑着走到她面前。
“你说。”
沈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极缓慢的语速，对他道：“你放我走，我告诉你……宋寄亭在何处。”
李玉凉瞬间凝滞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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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寄，亭。”
暗无天日的密室，宋寄亭发髻凌乱，骨头如柴，再不见昔日的光彩。
一个馒头扔到了他的跟前。
他犹豫片刻，伸手去捡，可脖子上的狗链太短，他被牢牢拴着，够不到。
不远处的人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受折磨。
片刻，那人走上前来，捡起地上的馒头，来到他面前。
宋寄亭没有擡头，视线里是绣金的衣摆，上面的真龙纹样刺痛着他的眼。
他曾经以为，李玉凉已是他人生的至暗。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见朕为何不跪？”不满的质问。
宋寄亭无权反抗，麻木如傀儡，屈膝跪在了地上。
对方缓缓俯下身，命令他道：“擡起头来。”
宋寄亭擡起头。
对上了顾洹的脸。
年轻的帝王不知何时褪去了天真，看起来暴戾又残忍。
他怜悯又厌恶地看着宋寄亭，“母后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当初就该直接诛了宋家的九族，以免留下祸患。”
宋寄亭浑身一震。
皇上查出了他身份，那父亲……
痛苦之下止，他不住发抖。
顾洹笑得轻蔑，“就这点胆魄，还敢勾结宫里的人，意图造反？”
“我没有……”宋寄亭沙哑辩解，“草民只求茍活于世，从未有过反心……”
“没有反心，为何甘愿委身一个阉人？”顾洹居高临下，鄙夷发问：“别告诉朕，你竟下贱至此，对一个太监动了真心。”
这么多年，宋寄亭日日活在屈辱之中，对于这般言语，早已波澜不惊。
他伏在地上，一言不辩，仔细琢磨顾洹说的话。
听他话风，似乎对父亲还活着的事，还不知情。
“在想什么？”顾洹饶有兴致地问他：“想他什么时候来救你？你猜，他自顾不暇的时候，还会管你死活么？”
宋寄亭依旧没有反应。
顾洹实在不必用这些话刺痛他。
李玉凉并非真心，又何须旁人来告诉他。
顾洹把沾满脏污的馒头递给他。
“吃吧，朕赐你继续活着。”
继续活着，继续受折磨。
不管他有没有罪，掌控权力的人说他有罪，他就是有。
宋寄亭看着顾洹手中的馒头，接过来，大口咬下。
生如草芥，连活着的权利也需要别人应允。
可他清白一身，无愧天地，凭什么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