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张张嘴，犹疑地看了眼韩卯。
韩卯眼球充血得更加猩红，“看我做什么，还不快点！”
那副将惊慌地跪在地上，“将军息怒，贺将军也请息怒，实在是……军粮消耗乃是大事，每一笔粮饷拨出都要具体到天数和人头，为防有人趁机敛财，兵部下了死命令，军中每日消耗我这里都要有账目，直接把粮草分了，咱们跟朝廷没法交代啊！”
贺云珵只觉得苍蝇在耳边嗡嗡，扣着韩卯被踢伤的手臂，不断施力，痛得韩卯脸色煞白，冷汗不停地流。
“那就先把明日的口粮分出来！”韩卯气急败坏地对那副将吼，“现在就让贺将军拿走！”
副将哪里还敢再有意见，他要对朝廷有交代，也得先有命活到回朝的时候。
眼前这架势，再把贺云珵逼急了，保不齐他会不会把韩家军整个屠了，弃尸山谷。
“是！小的这就去办！”那副将一刻不敢耽搁，跑着去照办了。
韩卯浑身被贺云珵修理得没有一处不痛，交代完，侧目瞄了眼贺云珵，感觉到他缓缓放了手。
忍着剧痛，他快速撤离危险区域，隔着远远的距离问贺云珵：“你还有别的事么？”
别的事？
贺云珵拎着刀，站在那里认真地想。
然后慢慢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林霜序。
目光向下移动，落在的林霜序的手上。
方才韩卯是不是说……“你手好凉？”
碰的是哪只手？
贺云珵用眼神向韩卯发问。
韩卯已经被踹折的手臂下意识往身后藏。
他看出来贺云珵在想什么了。
他觉得贺云珵想要拿刀把他手剁了。
他表情绷得理直气壮，说出的话却怎么听怎么窝囊：“只是与少主下了一盘棋，贺将军，这你也要介意？”
贺云珵一声嗤笑道：“他高兴，想跟谁下棋，就跟谁下棋，我自然不敢有意见，但很明显，他方才，并不高兴。”
韩卯脑袋一阵发麻，求助地看向林霜序，“霜……少主，我方才并没有冒犯你吧？”
林霜序不看韩卯，望向远处停放粮草的方向。
军师已经带人过去了，韩卯的人正在给他们清点数量。
林霜序温和一笑，对贺云珵道：“下棋的时候较真了些，韩将军耍赖，我情绪亦有些过激，一点小争执，谁让你冲进来的？都是一朝的兄弟，你怎么能对韩将军动手呢？”
贺云珵乖顺低头，“少主教训得是。”他转身对韩卯道：“是我鲁莽了，给韩将军赔不是。”
韩卯现在是有火不敢发，有苦说不出，咬着牙根道：“贺将军哪里的话，既是兄弟，岂能同室操戈，你我将来还要并肩作战，共御外敌。”
原来是会说人话啊。
贺云珵轻蔑眼神扫过，懒得再与他说什么，握起林霜序的手，十指相扣，穿过人群离开了。
所有人目送他们走过，现场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秦副将挥了挥手，“还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他带着贺家军的人走了，剩下的烂摊子就让韩卯自己去收拾吧。
贺云珵牵着林霜序，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了，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帐中。
“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跟我说一声，自己跑去找人单挑？”
营帐里，贺云珵弯腰看着林霜序，好笑地问他。
方才一脸狠劲的贺家少主，这会儿安安静静坐在睡榻上，显得温柔又乖巧。
“万一被人伤着怎么办？”贺云珵倒像个给熊孩子善后的家长了，起着好大的范儿，问他：“是谁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是谁说不要与韩卯正面冲突？”
林霜序坦诚道：“是我天真了，这种人，越是忍让，越会得寸进尺。”
他一副不忿模样，贺云珵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什么时候性子变得比我还冲？我本想着带兵镇压他一番就是了，他那人贪生怕死，定是不敢与我硬碰，你倒好，要我揍他，我出手可是没轻重，他那条胳膊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
林霜序眨着眼睛叹息一声，忽然伸手抱住了贺云珵脖颈。
贺云珵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林霜序惹事，正故作姿态讲得来劲，冷不丁被抱住了还有些意外。
他不再多言，感受着林霜序难得的主动，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不喜欢别人碰我。”
林霜序向他坦白自己的私心。
的确，今晚并不是一定要动手。
但韩卯恶心到他了，这是他发火的重要原因。
贺云珵只觉得下腹一热，林霜序抱着他说这样的话，比直接表白更要惹火。
“那我呢？”
贺云珵明知道答案，还是想听，双手贴在他的腰肢上，问他：“我碰你……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