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时候到了，自然让你见他
两个道士面面相觑，其中年纪稍长的上前回话：“是我观中救治的伤患，将军有什么事吗？”
林霜序目色一沉，不与他们解释什么，看了眼身旁的秦副将。
秦副将随即道：“帘子打开。”
“这，恐怕不便。”小道士解释道：“师祖有交代，务必安然将这些伤者运回观中，路上不得受任何惊扰。”
“燕召边境，例行检查，请两位道长配合。”
秦副将信口找个了理由，却不是在跟他们商量，大步上前，径直去掀那车帘。
“将军不可！”两个道士急忙阻拦，却被士兵挡在了一边，束手无策，气得红了脸，“你们要干什么？怎么如此蛮横？”
秦副将不管他们说什么，探身到马车里，将里面的情况巡视了一遍，而后回头对林霜序摇摇头：“少主。”
林霜序眉头蹙着，缓步上前。
道士没有骗人，车里的确是奄奄一息的伤患。
林霜序一张脸一张脸地检查过去，这里面并没有他想找的人。
他也真是傻了。
怎么可能贺云珵会出现在这。
他已经死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未做一语，林霜序回身上马，给两个道士放了行。
蜿蜒的队伍继续前进，散不完的纸钱漫天飞舞，鬼哭狼嚎的风声在山野间肆虐，哀悼贺云珵，也哀悼即将要为他陪葬的一切。
贺，云，珵。
-
那是堕入黑暗的不知第几个日夜，贺云珵终于在铺天盖地的虚无中窥到了一丝光亮。
他的命捡回来了，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受伤太严重，身子完全不能动，也没力气睁眼。
他知道，林霜序一直在为他难过。
伤心落泪的时候，他就在林霜序身边。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触碰他。
那是他的弥留之际，或许已是魂魄分离，他不能确定，他所见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影。
他只是紧追着林霜序，紧紧追随着他，用自己无形的躯体围绕他，舍不得离去。
直到某种强大的力量，发出振聋发聩的召唤，他无法抗拒地跟随着那股力量而去，仅存的意识终于回归肉体。
然后五感开始缓慢地恢复，他开始感觉到了疼痛。
他还活着，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竟然能活下去。
狭窄的视野苍白一片，模模糊糊，他看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不是家里，也不是营中，他所在的房间很陌生。
简单的桌椅陈设，这是他能看到的。
他看不到的，是白色的纸钱像雪片一样被风吹入山谷，从零星的一两片，到漫天纷飞。
然后他又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
那人弯下腰，拾起落在脚边的一张纸钱，不疾不徐地来到了他的床边。
他的头很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痛，他用力眨了眨眼，想要看清这人的脸。
最后他只看到了一头鹤发，垂落到他的眼前。
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他确认。
“你是谁？”他开口，喉咙喑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对方安静地看着他，两指慢悠悠地拈着那枚纸钱，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压着干涩痛痒，又问：“林霜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