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秦副将还有一众贺家将领聚集在堂中。
将军活着回来了,有话要与少主讲,二人关了门在房中密语,其他人再多的好奇,也只能等候他们出来再说。
等待的时候,这位把将军救回来的鹤发男子,便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他坐在旁侧,多年修炼,性情早已寡淡,可这么多人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他,还是让他添了些不自然。
他默默端起茶盏,咽了口茶水。
“你这是真头发还是假头发?”
噗……
听到秦副将莽撞的询问,他一口热茶险些喷出来。
郭大人在旁提醒:“不得无礼。”
秦副将耸了耸肩膀,他并没有恶意。
“我就是好奇,恩公看样貌年岁不大,为何会满头白发?”
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那人把茶盏端端放下,一笑道:“我年岁很大了。”
“多大?三十?最多也不超过三十五吧?”
那人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一笑置之。
秦副将也知初次见面,追着人家问年岁实属不礼貌,只得收起了好奇心,转而询问:“你当真是从燕回山谷把我们将军救回来的?那山谷有百丈深,将军肉身凡体摔下去,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你是怎么救他的?难不成你是神仙下凡?”
“……”
“这位将军说得夸张了,我不过凡人一个,是贺将军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这话秦副将倒是认同,将军出生入死,本就是福大命大之人。
他又问:“瞧你这一身白白净净的,不像是拾柴打猎的山野村夫,为何无端端跑到那鸟不拉屎的谷底?又是什么契机遇上我们将军?怎么把他带出来的?具体经过可否给我们讲一讲?”
他一连串的问题,对方只是淡淡地瞧着他,一个都没有回答。
郭大人实在听不下去,将军的救命恩人,这大老粗拿人家当犯人盘问。
“秦副将你不要再说话了。”郭大人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秦副将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见郭大人瞪他,还是讪讪退到了一边去。
郭大人上前,将那张不染凡尘的脸又仔细看了一遍,而后作了一揖,恭敬道:“多年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北盛有一位护国仙师,名为行止,坊间无人目睹过其真容,传闻此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真实年岁无人知晓,有通天入地的大能,后却不知何故,其门下弟子一夜之间,尽数被屠,仙师也自此隐世,再无影踪,敢问恩公,可有听闻过此人?”
郭大人本以为他会矢口否认,谁知他坦然回应道:“听过。”
“那恩公你……”
对方浅笑,“军师既已识得我身份,何故弯弯绕绕,不敢问询。”
郭大人一向沉稳,听闻此言,竟是惊愕失语。
他赶紧将身子伏得更低,又是虔诚一拜,“得见仙师,实乃荣幸。”
郭大人在营中可谓德高望重,见他对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如此谦恭,几个愣头愣脑的将领都觉得稀奇。
但是郭大人拜,他们也得跟着拜才是,于是一群人齐齐作揖,跟着郭大人一起说荣幸之至。
秦副将更好奇了,忍不住跟身旁的兄弟窃窃私语:“什么仙师,你听说过吗?”
对方摇头。
他们都太年轻了。
秦副将继续低语:“护国仙师,那不就是太卜之位?军师说他满门弟子被屠,不会是现在的太卜大人干的吧?谋权篡位?”
他声音不大,说了什么,别人听不清,行止耳目比一般人灵敏,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他。”
他竟是直接回答了秦副将的好奇。
秦副将愣了一愣,有些尴尬,意识到的确失言了,赶紧闭住了嘴巴。
“但那不怪他。”行止继续道:“是我教导无方,没能引他入正途,徒弟犯的错,师父自会认罚,燕回山谷,我幽闭十年,天谴尽受,此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将他指为罪人。”
他语气很平淡,却因太过平淡,让人觉得隐隐有种压迫感。
秦副将哪还敢说话,只能在心里念叨,护短护成这样,这是亲师尊……
不好再多聊这仙师的过往,瞧他那半人半仙的神叨模样,再问下去,说不定又有什么炸裂往事,骇人听闻。
毕竟是将军的恩人,别乱说话是对的,只管敬着就是了。
秦副将闭了嘴,郭大人开口将话题拉回来:“敢问仙师,此番我们将军的伤,还能恢复吗?”
行止道:“贺将军全身筋骨多处断裂,想要痊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时日修养。”
郭大人松了一口气。
有他这句话就放心了。
时日长些没关系,将军还这么年轻,不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
“去瞧瞧将军和少主聊得如何了。”郭大人回头吩咐道:“公主还被关押在宫里,沈大人继续率军攻城,只恐他们鱼死网破,会对她不利,下一步是进是退,还要尽快商议。”
秦副将左右看看,确定郭大人是在跟他说话,连连摇头,“将军跟少主久别重逢,这会儿定是在亲热腻歪着,我才不当那没有眼色的傻子,打扰将军的美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郭大人瞥了行止一眼,生怕他对贺云珵和林霜序生出什么偏见。
“我胡说什么了,这都是公开的事,将军都不怕人知道,郭大人怕什么,没准再过几日将军就要举行大典,正式与少主成婚了呢。”
“成什么婚,将军怎么可能跟少主成婚。”郭大人一本正经地对行止解释:“仙师,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将军不是那种人。”
行止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回忆,而后慢悠悠道:“贺将军的确跟我说过不止一次,等他回来,要迎娶少主过门。”
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