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我们还没在院子里试过
顾孟凝一怔，停顿片刻，没有急于澄清自己，回问道：“你既如此揣度我为人，为何还敢只身前来？”
林霜序不言语。
顾孟凝继续道：“眼下皇宫内外镇守的贺家军，都是你的人，不是我的，我就算有心思除掉你，我有那个本事吗？”
林霜序脸色又严肃几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日你登地位，若是日日担忧自己的臣民为他人所用，那你的结局，多半要步了顾洹的后尘。”
顾洹并非死于无能，而是死于猜忌忠臣，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顾孟凝是亲身经历过来的，若是悟不透道理，那她也坐不稳这江山。
“口口声声不承认是我兄长，倒是先教训起我来了。”顾孟凝不服道：“分明是你先怀疑我的，你进门之后，我连皇位的事提都没提，是你污蔑我要害你，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啊。”
“我只是提醒。”
“我谢谢你提醒。”顾孟凝撇着嘴巴，“我醒来之后，第一个着急见的就是你，本来很多话想跟你说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林霜序一如她说得无情，淡淡的语气问她：“你想跟我说什么？”
“不想说了。”顾孟凝脸转向里侧，“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我早习惯了，你不是我兄长就不是，谁稀罕要什么兄长，好像我缺爱似的。”
林霜序沉默片刻，道：“好，那你好好养身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顾孟凝连忙伸手拦他，“哎你别走啊——”
林霜序停下身，“还有事？”
“有事，正经事，你坐下我跟你说。”
林霜序稍作考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顾孟凝正了面色，道：“我是想说，旧朝要更叠，我要给内阁换血，需得有人辅佐我。”
林霜序认真听着。
她继续道：“内阁首辅任用谁，此乃至关重要的决策。”
林霜序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顾孟凝问他。
“你是未来的皇帝，这种事，不该问我。”
“整个朝堂，除了沈檀，我只信你。”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个首辅之位，她不是问林霜序该任用谁，而是想让他接任。
林霜序平静道：“旧制要改，却不能大刀阔斧，内阁是一朝的根基，稳扎稳打才是正路，从古至今，官级层层晋升，制度严明，从未有庶民登上凤凰台，接手朝政的先例。”
“没有先例，我未必不能开这个先例，况且，你是将军府少主，统兵护主，有开国之功，怎么能算庶民？”
“这件事不必拿出来商讨。”林霜序确定道：“学富五车不及心怀天下，心怀天下不及壮志凌云，来日你为皇帝，要做东风，扶有志之士登上青云。”
林霜序无心朝野，权势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顾孟凝愈发好奇，“所以，你此生所求是什么？从前，往后，你只为了一个情字活着吗？”
除了贺云珵，顾孟凝想不出来林霜序还有什么在乎的。
她道：“我忽然又觉得，咱们两个不像了，顾家的血，养不出你这样的情种，还是说，你不像母后，只像他……”
“公主。”林霜序打断她的话，关于父亲，他讳莫如深，不愿让任何人议论。
顾孟凝了然，手指挡住嘴唇，做了个禁言的动作。
尘封过往不再提，她继续跟林霜序讲正事：“你不愿入朝为官，也在我意料之中，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人选。”
“何人。”
“前户部尚书宋廉之子，宋寄亭。”
林霜序猜到了是他，但依他对顾孟凝的了解，她不可能放心重用他。
顾孟凝道：“此前我有允诺他，此次他与我联手，若事成，许他高官厚禄，一人之下。”
“现在呢，你担心什么？”
顾孟凝如实回答：“他与李玉凉的牵绊，我不能不考虑。”
林霜序没有接话。
顾孟凝道：“李玉凉必须死，宋寄亭说他要亲自动手，我把人留给他了，我要看一看，到最后，他舍不舍得杀。”
关于李玉凉和宋寄亭的爱恨，旁人不甚知晓。
旁人能看到的，就是李玉凉宠幸宋寄亭多年，在他家族落败的时候，把他从淤泥里解救出来，仔细地疼着护着，在他父亲被判斩首之时，冒着欺君的罪名，暗中将他父亲保下性命。
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