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世间再无君子矛
呼延觉入了宁不凡三尺之内。
这三尺，便如同勾魂索命。
漫天剑气忽来，宛若天顷。
‘嗡——’
剑鸣不休，层层叠叠的剑气铺面而来，狂风、雷霆、飞雪、细雨……问心剑意所化的天地之力，在这方寸之地循环流转。
刹那间，便是百剑齐出。
呼延觉覆身浩然正气瞬息便破，接着便是血焰挥洒，衣衫破碎。
‘唰！’
‘唰！’
‘唰！’
有一柄清池木剑，倒刺而出，将呼延觉穿胸而过。
有一柄碎星木剑，迎着长矛，将这长矛当中切断。
璀璨的剑芒，让人无法睁开双眸。
光芒之内，宁不凡丢出两剑，两指并起，携带滔天威势径直点向呼延觉心脉。
“噗！”
呼延觉一瞬便被砍了上百剑，周身气势溃散，气机直坠，勉力以最后余力抵挡这凝结的剑指，却被轻易撕裂。
‘哗——’
浪花涛涛，潮涨潮落。
两人踉跄后退，剑芒熄灭，剑意不存。
宁不凡气息颓靡，口鼻出血，剑势若潮水退却，无力跌坐在地，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擡眼望向呼延觉，笑道：“这一剑，可入得了先生的眼？”
呼延觉低眉看去，身上有百十道剑伤，血如注水，宣泄而出。
他费力站起身，自知败之将死，悠悠叹了口气，朝宁不凡遥遥一拜，“从未见过，如此搏命之剑！是在下输了。”
剑修三尺之内，自是领域。
呼延觉身为江湖高手，自然知晓。
但，他修的君子道，乃天地浩然正气，怎可退却？
说着，呼延觉盘膝坐地，眸光黯淡，发散出去，似在缅怀些什么？
此时无声。
宁不凡费力的杵剑起身，颤颤巍巍的朝呼延觉回了一礼，嗓音略有中气不足，“我有一惑，所谓君子之道，可是看万卷书，行万里路？”
呼延觉赫然一笑，摇了摇头，再朝宁不凡招了招手。
宁不凡踉跄走至呼延觉身侧，也是盘膝坐下。
呼延觉面上似有怅然，伸手取下腰间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递向身前，笑道：
“看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是儒家书生，不是君子。我这一道啊，谓之君子，便要谦逊不争，行天下事，言天下道，再以身作则，行事中庸，如此方能聚集世间正气为一身，方才那股气势，你见如何？”
两人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对坐闲谈。
宁不凡伸手接过酒壶，饮下一口，入喉便觉香醇，散便四肢百骸，点头笑道：
“先生修君子道，一身气势自然不俗，险些便杀了我。可惜，如今的江湖，却并不适合修行此道，否则先生定然又进一步。所谓江湖，便是生杀别离，江湖上何处不争，江湖人哪敢不争？先生中庸一道，虽不凡，却极难。不过，我倒觉着，方才这一道若能走至尽头，一品不可容纳，少说……也得不惑上境！”
呼延觉畅快一笑，伸手便将酒壶夺来，狂饮几口，“若能上去瞧瞧不惑的风景，自然是极好。可惜啊，这世间芸芸众生，又有几个能抵达天地不惑之境？我这江湖梦啊，今日……也该碎了。”
说着，他又将酒壶递给宁不凡。
宁不凡接过饮了一口，摇头道：“这酒不错，何名？”
呼延觉眸光越发黯淡，嗓音越低，几不可闻，“家中自酿，便是无名，先生若喜，敢请赐名？”
宁不凡凝视着呼延觉咽下最后一口气，轻声道：“先生既修君子道，又号君子矛，此酒便名君子矛。”
“此名啊，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