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沈雁回，沈老先生同他说过的话。
“阿瓷......她虽从未出过远门，哪怕不愿屈居人之下，她也能忍受，她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若是殿下有心，帮老夫护着她安全......”
“这个人说不定是季家，也有可能是二殿下......”
谢危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慵懒的目光盯着沈玉瓷。
“想知道是谁，把任务完成了，就知道了。”
“嗯。”沈玉瓷忙忙站起，“那我去准备东西，届时还要麻烦殿下帮我送一趟。”
谢危嘴角荡起一丝弧度，“沈玉瓷，我是不是该收点利息了？”
“啊？”
夕阳透过酒楼窗户，斜斜打在谢危身上，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浸润在光里，有压迫感但并不压抑。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像是将其缠绕在舌尖细致反复琢磨了一番，才将话吐出。
“陪我走走吧。”
酒楼外，夜市的灯亮了起来，不远处还有吆喝叫好声，透过窗渗了进来。
雅间内静了好久，沈玉瓷才回过神来。
见他仍定住不动，沈玉瓷反客为主，“走吧。”
从酒楼到夜市不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酒楼，朝同一方向行去。
两日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越靠近夜市，越是人声鼎沸，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和艾草清苦越是浓郁。
从前受制于礼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辈子受了顾婉儿的影响，沈玉瓷惊讶自己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同男子夜游，只觉得荒唐。
她甚至能感受到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视线。
男未婚，女未嫁，同行夜游，总令人遐想。
“沈玉瓷。”在隔着夜市一百米的地方，谢危突然停住了。
“嘶！”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玉瓷没看前面，一头撞上他后背，她揉着自己鼻尖，明亮的眸子看向那道紧实的背部转了过来。
谢危俯身低头查看，投下的身影几乎将沈玉瓷笼罩在怀里，“手松开。”
“应该还好.....”
沈玉瓷紧张地看着凑近到跟前的谢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脸，脑袋里一片浆糊。
谢危似乎松了一口气，边说边取出一条五颜六色的绳子。
“你可长点心吧，这是城外的道观里送的五彩绳，我代沈先生给你系上。”
五彩绳又称续命丝，祈求健康长寿。
淡淡的艾草，雄黄的气息从五彩绳上传来，沈玉瓷安安静静地站着，心中波涛汹涌。
城外道观对皇子和百姓一视同仁，哪怕是祈福，也需要抄书诵经，直至道长觉得心诚为止。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东西？
若是像她这般犯了杀业的人，至少得跪上个七天七夜才能消除罪业，恐怕不止。
“谢危。”
沈玉瓷清澈的眸子微微颤抖着，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低着头系五彩绳的谢危懒懒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