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去打工了吗？”
“少一天没关系。”
于凡猛地抱住江引，“谢谢你，江引。”
江引的手慢慢擡起，虚虚拢在她的背上：“明天来上学吗？”
于凡和江引分开，声音终于欢快点了：“去啊，明天我就去。”
那天晚上，于凡收拾好心情给于绍松打了个电话，他们两个聊了很久，凌晨一点多于凡才撑不住睡着了。
隔天差点迟到，擦着铃声进的教室。
清明放假那天，江引临时接了个活先走了，于凡和孙悦他们一块回去的。
因为是个急活，价格高，江引凌晨两点多才回来，屋子里漆黑，江引被院子里的酒瓶子绊了一脚。
他盯着江武的窗玻璃，他又喝酒了。
走进屋中开灯，江武抱着酒瓶倒在床边，黑黄的脸上泛着红，江引勒住他的腰往床上拖，用的力气大江武难受的扒拉他。
“滚。”
“爸，是我。”
江武费劲睁开一条缝，“怎么这么晚回来？”
“有个急活，钱多就去了。”
“多少？”
“六个点，一小时二百五。”
江武不理他了，江引把他手里的酒瓶子取下来放到一边，把鞋袜脱了，盖上被子。
“爸，我明天出去一趟，后天回来。”
江武被灯光晃得眼晕，“嗯，明天把钱留我五百，我去看你姐。”
“好。”江引把裤兜里刚赚来的钱拿出五百放在江武枕头
他的屋子小，书本摞在地上，掉漆的桌椅倚在床边，一米八的单人床铺着干净的床单被罩。
他关了灯，躺在上面，闭上眼就睡去。
很累，身上的骨头都错位一般，酸疼。
天才明明亮，江引房间的门被轻声推开，江武蹑手蹑脚走进去，在他床边放了个盒子，然后穿上衣服走人了。
江引是被闹钟叫醒的，他手往闹钟上一按，坐起身来，窗外有棵柿子树，上面的麻雀叽叽喳喳叫。
伸了伸脖子就看见枕边多出的盒子，他拆开看里面是个按键手机，很新。
盒子里有张贴纸，就弯弯曲曲写了三个字，拿着用。
江引把手机开机，按下十一个数字，拨通江武的电话。
“手机看到了？拿着用，我这忙着呢，挂了。”江武的声音很生硬，他那边很吵，都是机器运行和大车鸣笛的声音。
江引给江武发了条短信。
——谢谢爸。
距离有点远，江引和于凡坐完班车又转公交，最后坐上大巴才到。
车上，于凡看见江引掏出来的手机，惊喜的眼睛都张大了点：“你买手机了？”
“嗯，我爸买的。”
“你电话多少？”于凡也掏出自己的，“你注册Q-Q了吗？注册一个，我加你进群，以后找你就方便了，想找就找。”
“好。”江引看着于凡摆弄他的手机。
于凡上车爱犯困，刚开始还兴致冲冲，坐了没半个小时头就倒在江引肩膀上，江引伸手扶住她。
到站时又走了一截才到，江引和于凡先去订房间，两个单人间，不贵，五十块一晚，条件还行，有独立卫生间。
海边沙滩上汇聚了人潮，于凡换了身衣服，拉着江引就往里面冲。
天近黄昏，海边的风有些凉，高台架子搭建的舞台亮着光束灯挪动着，麦克风摆在正中央，音响里放着节拍分明的纯音乐。
纯音乐一关，几个人从前面楼梯跳上去，拿起自己的乐器先炫了把高难度的技术，流畅的旋律从吉他、贝斯和架子鼓里传出。
白色灯光变换成绚丽的彩色，摇头染色灯扫过舞台和下方，开场由摇滚乐曲来预热。
于凡和江引混在人潮里，随他们一起呼喊，一起歌唱，沙滩上的寂静不再，热情被彻底点燃。
沙滩上的沙子被蹦跳的脚步迸溅飞起，于凡拉着江引的手，另一只手积极挥舞。
“江引，我好开心啊——”
“好热闹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引跟她一起挥舞着，冷峻的脸上也表露出笑意，黑沉的眼被灯光照的熠熠。
开心就好。
天边橘红色的黄昏落幕，海岸边吹来的风都穿过层层人潮而变得温热。天上的星星亮起来，月亮有些黯淡仿佛只有虚影一样。
九点多，伴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的落下，这场酣畅淋漓的音乐节彻底落幕。
沙滩上的人渐渐散了，江引和于凡走在软软的沙子上。
平静的海平面倒映着夜色，于凡偷偷说：“江引，我感觉我的鞋子里都是沙子。”
“好开心啊！这段时间以来今天最开心。”
“等我回去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发给你，你要记得看。”
……
夜色越发汹涌，于凡和江引的身影渐渐被吞没。
他们在这里徘徊很久，于凡总觉得不真实，踩在沙滩上像是踩在云朵里一样。
她太兴奋了，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
十点多，于凡打了个喷嚏：“海边还挺冷。”
江引把外套递给她，扶稳她摇晃的身体说：“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啊，走走走，正好我发个动态，羡慕死孙悦她们。”
“好。”江引走在于凡身边，高出一截的身体很有安全感：“回去记得捏捏腿，你蹦跳这么久，腿会酸。”
“晚上喝一点水……”
“房门记得上锁……”
“半夜有事记得给我电话，不要单独出去……”
他仔细叮咛，于凡的头一次又一次郑重点下。
他们走出黑暗，朝着灯光街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