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起了雾气,眼眶渐渐殷红,江引指尖攥紧,照片留下指痕,他无措的不知怎么才好,慢慢蹲下,手背遮住双眼。
半晌才笑出了声,浑身上下热热的。
当时于凡颇受班主任郁青的荼毒,特别喜欢作诗,不过郁青喜欢做一些酸诗,而于凡喜欢作情诗来荼毒他。
江引想着想着渐渐就笑不出来了,心里空落落的,看着照片上的身影以及背面的文字陷入茫然。
他一点一点在心里默默念着于凡写的一字一句,越念越无法呼吸。
这场年少无疾而终的感情跨越了十年再次摆在江引面前,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就爆发出来,江引默默将泪水抹去。
那现在呢,江引还是于凡的独一无二吗?
他想要个答案,但好像命题无解。
他快要忍不住了,但明明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突然就忍不住了呢?
可能是因为这句话吧。
也可能,是在替十年前可怜的自己要一个结果吧。
还可能,是心里那被压制多年的欲望一朝出笼焚身。
江引自己也不清楚。
江引平复了许久,天都有些暗了。
拿着手里的照片,他终于站起身,走在这片空无一人的校园中。
出来三天了,失联三天了,他也该收回任性和放肆。
该回去了,他们该担心了。
明天吧,明天就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打开购票软件给自己订张火车票和飞机票。
今晚就算了,他还有一点坏的情绪需要自己独自一人消化一下。
出校园时保安一脸纳闷看着他,就在他想走上前询问时,江引失神的走远了。
保安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
他家离十一中不算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天色已经晚了,主街道上有路灯倒是亮堂,但江引拐进小巷后就像是走进了黑洞,浓浓夜色瞬间将他吞没。
他看不太清前路,但走得慢,摸索着走倒也还好。
刚走到院墙旁时被隔壁家拆卸的缆线绊了一脚,撞上了旁边破旧生锈的绿色信箱,信箱门被撞掉一半,无数信件被撞出。
江引摸了一把,太黑导致他看不清上面的字,但心里惴惴,只觉这很重要。
前两天才下了雪,地上还未消融,信件被打湿,江引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把所有信件抱在怀中。
身体被冻得僵硬,江引慢吞吞进了屋,风霜隔绝在门外。
江引拆开一封又一封,里面全是明信片,上面有的只标注着日期,有的写了一大堆的话,有的只有两三句简言。
那明信片真的很多,多到信箱被挤到爆满,都洒在江引身上,像是要将他吞没一般。
那自己江引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实在是太过于熟悉,是于凡写的。
江引坐在床边看了一夜,一字一句都看入眼中,刻进心里。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似要把世界压塌一样,积了厚厚一层。
天光将入,江引看完最后一张,很淡的光从窗玻璃打进来,映出他眼底蓄满的湿润,一滴、两滴……不知道多少坠在手背、信封、被单上。
他僵硬着身子,全身都麻了,挨着这种感觉将所有明信片装回信封,动作是那样轻那样缓。
一边装一边数,三百七十九封。
刚开始的信件日期相隔不久,几乎一月一封,越到后面相隔越久,四五个月一封也有,最长间隔半年。
而第一封,是在他们分别将近一年后,他高考的第一天。
【江引,祝高考顺利。
原本以为会和你一起走进考场的,却没想到世事总有偏差,不过没关系。
教堂的神父说我可以向上帝祈愿所有,我思来想去觉得不靠谱,西方神明会保佑东方人吗?
但我还是向上帝祈愿了,既然是神明就别有这种地缘歧视了吧。
我对上帝说:祝江引高考顺利。
但事后一想,以你的能力好像没有必要。
祝安好。——20XX年6月7日】
他看着放好的三百七十九份明信片,意识到少了一份。
少了那份藏区同他一块写的那份。
是没寄来……还是遗失了……
他想,他得去要一份答案,也必须要一份答案。
就在他站起身准备出门时,房门被狠狠推开了,江引直直站在原地,看着于凡颤抖着站在门口。
她乘着满天风雪而来,她向前一步,并不用力地给了江引一个不理智的巴掌。
“江引,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