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小的男朋友。”老人看二媳妇一副探究的样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叶云那本就突起的双眼这一瞪大显得更吓人了,她的眼神在舒槿和陆昭屿之间来回移动,好半天才呐呐道:“你说这是舒槿的男朋友?”
这时,舒槿突然擡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中年女人,坚定地说:“二舅妈,他的确是我的男朋友。”
陆昭屿好似在回应女孩的话一样,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她的碗里,揉了揉她的发顶,侧眸对她温声道:“槿槿,多吃点,我和外婆知道你喜欢吃特地多炒了些。”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场的几人完全听到。
叶云不可能看不出刚才还眼神凌厉的男人此刻对着舒槿却是满眼温柔,连声音都是低沉轻柔的。再听他说的话,对舒槿亲密也就罢了,竟称呼老太太为“外婆”?
莫不是这老太太早已认可了两人,难怪外人都说贵客到来,眼前这位可不就是贵客。可凭什么,她家宁双大舒槿四岁都还没有对象,她这遭人嫌的还在读大学凭什么找了个这般品相又有钱的男人。
她心底忽然有了个猜测,瞧这男人虽说是一表人才,可看这样子年龄可不小,难保不是有家室或者离异的男人包养了她,这舒槿可不就是个狐媚子?
于是她尽收方才脸上流露出的错愕,状似语重心长地对女孩说:“舒槿,你小小年纪虽说不被父母所喜欢,也不用这么缺爱的找个大自己那么多岁的男人啊,这万一不小心做了个三儿可是给老太太抹黑,被传出去也丢我们宁家的脸呐。”
叶云这一番话,老人听得气红了脸:“叶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舒槿死死咬着后牙槽,闭了闭眼说道:“您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但请您嘴下留德,别污蔑我的男朋友。”
陆昭屿心底蹿出了怒火,没想到这女人一张嘴巴毒成这样,如此恶意伤害他放在心尖的小姑娘。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冷冽地看向叶云,嗓音也沉了下去:“是槿槿的二舅妈吧?既然怕她给您丢脸,那我不妨先自报家门,您好好听听是不是让您丢了脸。”
“本人不才,区区一位大学副教授,另有副业,29岁,未曾婚配,父母健康,有一小妹,我们一家四口都喜欢槿槿,她早已是是我们陆家认定的准儿媳,是我非娶不可的姑娘。”
舒槿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咬着后牙槽的力度渐渐松了,脸上从青白变成粉红只这么一段话的时间。
她感觉到男人握着她手的力道在加重,她没有抗拒,反而和他紧紧交握着,一颗心被他抚慰得很温暖,让她淡忘了叶云方才说过的话,只深深记住男人最后所说的一字一句。
叶云只觉得男人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再听他说的字字句句根本就是在她脸上甩巴掌,是她思想龌龊,是她恶语中伤他人。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背景是她讽刺不得的,她羞红了脸,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可心里还是不甘:凭什么舒槿能得到这样好的男人。
叶云走后,厨厅里恢复了安静的氛围。
“阿屿,让你见笑了。”老人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
虽然她被叶云气得不清,但男人解围的话却听得她热了眼,是真没想到他对她家小小竟是这般用情至深,能说出非她不娶的话来。
“外婆,没事的,有些事我也迟早会见到。”陆昭屿缓缓地说,心中的怒火随着叶云的离去已经逐渐平复下来,如今只剩下对槿槿的心疼。
“小小,你有了阿屿我真得放心了。”老人真心地感慨道。
她早已力不从心,帮不了她的小小,这家里每一位都是豺狼虎豹,时不时就咬她一口。如今她的身边有了真心待她的阿屿,她真得高兴啊!
“外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槿槿的。”男人看着老人眼神坚定地说。
吃过饭,舒槿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老人拉着陆昭屿去了自己的房间。
“阿屿,我既然认定了你,关于小小的一些事也是得说给你听的。”老人缓缓地说道。
“外婆,您说,我一直想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揭开槿槿的伤疤,所以从来不曾过问。”陆昭屿握了握拳,做好了静听的准备。
“小小的父母重男轻女是因为她父亲那边的关系,亲家公走得早,给亲家母和她父亲留了一笔遗产。亲家母重男轻女特别严重,不要孙女,也威胁小小的父亲,若是没有孙子,那笔遗产便不分给他。当时,他做生意亏了不少,急需那笔钱,盼着小小母亲肚子怀的是个男孩,没想到出生时竟是个女孩。”
“所以小小出生后就被他们抛给了我,她父亲铁石心肠,又把错归在小小身上,我劝不动。没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女儿也不听我的话,连多看一眼小小也不愿意。月子都没做满,两人就去了荞北,这一走就是10年,对小小从没过问,直到回来时,是快生小小弟弟了。”
“我没文化,也没什么钱,带着小小开销不少,家里人啊都反对,也不再给我钱,小小父母也从没往家里打过钱,所以只能和小小两人混个温饱,没多余的钱送她上幼儿园,只能买些书让她自己看。可再大些,终究是要上学的,那时幸好我在冷库工作快要退休了,每月得来的养老金加上平时一点点积攒的钱能够送小小上小学了,小小她也是聪明啊,才6岁就考上了小学。”
老人说起往事,颇多叹息。
陆昭屿默默听着,握着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过,他吞了吞哽咽的喉咙,黑眸凝视着老人由衷地说:“外婆,幸好有你。”否则,他不敢想这十几年他的槿槿该如何长大,他是否还能遇见她。
“是啊,最艰难的日子早已过去了,后来舒淮出生后,他们也得到了遗产,生意也是越做越好,开始给我们打钱了,也会定期给小小生活费。这些年我也不知劝说了多少次,小小和她父母的关系怕是只能这样了。”老人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浑浊。
“槿槿现在有了我,以后还会有我的父母,我的妹妹,您不知道,我妹妹有多喜欢她,我能认识槿槿都是因为我妹妹。”
老人凝神想了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小小的数学老师,她跟我提过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位数学老师,她不一定能上临大。”
“嗯,她就是我妹妹。”陆昭屿点点头。
“遇见你们是小小的福气啊!”老人低低感慨着。
“外婆你说错了,遇见槿槿才是我的幸运。”男人坚定地看着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