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瑶怕被看破心事,有些心虚地垂着脑袋,跟在大人们的身后进去。
赛场上正在进行清冰工作,室内黑暗一片,两家男人是老冰迷,从阚玉那批光辉一代侃到现在的新生力量。
“去年小季不是还拿了夏令营的优秀营员?”
“那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参加夏令营的学员就数他年龄最大。”
这话叶绍瑶不爱听,什么时候年龄也成了一个扣分项?她有必要告诉季先生关于季林越的光辉事迹:“他拿过俱乐部里的第一哦,还有岸北几个俱乐部的友谊赛,也是第一。”
这些比赛都有实打实的奖牌,她曾看见那一串奖牌挂在书柜里,羡慕不来。
季先生却没把这些当回事:“这些都是唬人的,俱乐部才多少人,含金量还没这个省冬会高呢。”
才不是。
叶绍瑶腹诽,虽然最近几年有很多新俱乐部冒头,但星未来俱乐部的教练组和配套设施始终是行业里的第一梯队,它的名字就是一张金字招牌。
何况她在俱乐部的女单选手里也没有多靠前,更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贬低。
因为季林越有近两个赛季国内积分的加持,被安排在倒数第二组出场,叶绍瑶不想再听季先生好为人师的教诲,在场外兜了好大一圈。
回场就座时,广播刚好提到季林越的名字。
倒数第二组选手入场六分钟练习。
和其他选手大红大黑的考斯滕*不同,他的表演服是灰色针织衫,没有特别的设计巧思,被她辣评很像秋衣。
不过把他放在选手堆里很好辨认,那浅浅的一道影子,临比赛还在死磕他的后外结环跳。
摔倒的跳跃数量很壮观。
“请所有选手退场。
出乎叶绍瑶的意料,观众席居然有不小的欢呼声。
观众基数是一个因素。但她昨天上场时一点动静都没听着,这小子在本土未免也太有人气了吧。
“为什么感觉有很多人认识季林越?”
只是比了几年的全国赛而已,不至于吧。
“林越在学校就很出名,书包经常会被塞情书。”温女士偷偷告诉她。
“啊?”
叶绍瑶更一头雾水,他这么受欢迎了?以前小学的时候也不见得啊。
她想不通,抱着手臂怪声怪气:“那我还是不给他加油好了。”
自己都还没有收到过情书呢。
没有她出风头给家长们讲解每一个技术动作,自然会有其他人接下这一棒,季先生看孩子在冰上滑行,给予了半专业的介绍。
“这是阿克塞尔三周跳,最难突破的跳跃,落冰还行。”
“这是内勾步、乔克塔加转三的定级步法,滑行很流畅,拿到三级没问题。”
让叶绍瑶眼前一亮的是他屡战屡败的3Lo,虽然在赛前不知摔了多少次,但在正式比赛里居然稳稳站住了。
遗憾的是他的贝尔曼,因为他的身体变化,柔韧性不及小时候,这是他这么多年首次把贝尔曼旋转丢出节目,而选择较为简单的圈手躬身转。
长大都是有代价的。
音乐在盛大的合奏中收尾。
“没有摔倒,是不是表现得还不错?”温女士问丈夫。
叶绍瑶抢先说:“我觉得他可以拿奖牌。”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后悔,没事儿和他打赌干什么,季林越什么水平他不是不知道,就算摔了那一个跳跃,难度和分数也依旧能打。
当然,她每次都会经历这样的心路历程,但说起好朋友能在比赛中有不错的表现,她肯定也会因此骄傲的。
“岸北市冰上运动管理中心季林越,技术分31.99分,艺术表现分29.61分,总分61.60分,暂时排名第一位。”
两个妈妈虽然都是门外汉,但看了孩子们这么多年的比赛,也察觉出端倪。
“温纯,这分数是不是比林越上一场摔倒的短节目还低?”邵女士问。
温女士认同:“我记得也是。”
叶绍瑶见怪不怪:“正常,我的分数也很低啦。”
选手的技术分和艺术表现分均由裁判席的五位裁判定夺,多少都会有各种因素的影响,尤其是标准灵活的艺术分,主观性很强。
“你的分数也很低?”邵女士警觉。
在看比赛出奇的时候,难免会说错话,叶绍瑶赶紧找补道:“我以前的比赛分数难道还不低吗?”
“这不是你的能力问题吗?”她收获了一句反问。
她虽然得承认,从小练到大的季林越确实比她优秀些许,但自己如果不是处处都拿他做参照,根本也不差!
她多想趁着赛场热烈的氛围,向爸爸妈妈提出复出的决定,甚至更想直接挑明:“我已经拿到短节目第七名了,现在你们谁也阻挡不了我参加比赛了。”
但她承担不起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的后果,只能咬碎牙把所有秘密往心里吞。
有时候她真羡慕季林越,虽然最初学习滑冰是家长逼迫的,但他争气,现在也乐在其中,还源源不断得到了好的结果。
而自己每天都在东窗事发的边缘试探,出门比赛就像在打游击战。
膝盖呀膝盖,你快快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