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比例吗?”她想了想,还是缄口不提,“数据是很吓人的,但我希望你就是幸运的一个。”
……
七月末的圣彼得堡终于迎来自己短暂的盛夏,虽然青训营已近尾声。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营里结了不少新朋友,从形单影只到出双入对,孩子们没有国籍和语言的阻隔,即使是鸡同鸭讲,也能兴致勃勃地聊起来。
叶绍瑶没广泛交友的本事,除了同是华夏的小孩子们,能勾肩搭背的只有希尔维娅一个。
像磁场感应,练到喘气的时候,她首先会在场地寻找希尔维娅的身影。
“你的Flip三周接Toeloop三周跳稳定了很多。”她说。
她们亦师亦友,希尔维娅算是叶绍瑶技术动作上的半个助教,叶绍瑶也在教她如何改正所谓“丑丑”的跳跃。
“你的刃也压得更好了。”希尔维娅笑着说。
结营前的最后一天,两个小姑娘难得没有陷入你教我我教你的互动,而是绕着冰场兜圈子。
也可以说是温习最最基础的步伐。
这种时候适合聊些什么。
希尔维娅说:“Yeh,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
“你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了。”
“真的?我能和你交流了!”叶绍瑶捧着脸,真像才反应过来。
一开始,她们的交流还得手脚并用,或者经由闲暇的翻译老师,偶尔邵女士也会被拉来当翻译。
现在呢,好像有一阵没看见翻译姐姐,叶绍瑶也没有再拜托妈妈。
但她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
小姑娘比谁都雀跃:“我居然能听懂英语了!”
那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束手无策的英语!
还没下课,叶绍瑶就迫不及待去找了邵女士,让她给自己出出难题。
邵女士如她的愿,从手里的高中课本随便摘了两句。
她颔首承认:“是进步了。”
虽然一旦开始关注自己的口语和听力,就会因为注意力的偏向而顾此失彼,但叶绍瑶起码能够根据几个熟悉的单词猜个十之五六,比以前的纸上谈兵要好太多。
“这是和Silvia交朋友的结果。”叶绍瑶把希尔维娅向妈妈推介。
邵女士和她也不算是陌生人,最初兼小姑娘们的翻译时就有交流过,现在点头打了招呼,当是感谢她对叶绍瑶的照顾。
没多打扰妈妈,叶绍瑶带着朋友再次回冰场遛弯。
她问:“Silvia,你们平时说话也很注意语法吗?”
“我不会,正式的说话让人感觉怪不自在。”
不注重语法的英语母语者和学不会语法的英语差生碰撞在一块,居然产生了负负得正的火花。
“你刚刚结束华夏的中考吗?”
“嗯。”
“现在想不想重新考一次英语?”希尔维娅问她。
一回想到英语考试,叶绍瑶还是不免脸颊失色,脑袋筛糠似的摇晃:“那还是算了。”
路过一群同样偷懒的小孩子,在场边偷偷交换铠甲勇士和果宝特攻的卡牌,叶绍瑶和希尔维娅分成两路绕行,将同时响起的一片艳羡包围在中心。
是华夏的小孩子们交换离别礼物。
“这张炎龙铠甲*是我的常胜将军,扇片技从没输过,给你吧。”
“我想要菠萝吹雪的。”
“那我是梨花诗。”
“你们好暧昧!”*
她们人手一叠卡片,将最珍惜的那张送给眼前最珍惜的朋友。
叶绍瑶一直认为,最接近离别的情绪最真挚,所以自己也会动容更多。
希尔维娅拉回她的目光:“Yeh,你下赛季去WorldJuniorChapionship(世青赛)吗?”
国际赛的组别按照年龄严格划分,叶绍瑶刚满十五岁,即使能够走上国际,也只能报名青年组的赛事。
对于尚未成年的她们来说,世青赛就是能够触摸的最高舞台。
但叶绍瑶委婉地说:“我可能不够格。”
“为什么不够格?”希尔维娅问,“你们国家是怎么确定名额的?”
“选拔赛,差不多回国就要开始了。”
叶绍瑶简单和她说自己在国内的境况。
华夏在来年二月的世青赛只拿到两个女单席位,一群青年组的小将们嗷嗷待哺,竞争不可谓不大。
“好可惜,真想和你比试一次。”
“一定会的,”叶绍瑶站在冰场中心,眺望天花板悬挂的各国旗帜,华夏的红旗和M国遥遥相对,她促狭地笑了笑,“我尽力在分站赛和你汇合。”
去年尹谊萱在世青赛上荣获第七,为华夏女单保住了所有分站赛的参赛名额,选拔赛落选的运动员可以择优获得分站赛的资格。
与世青赛相比,青年组大奖赛的难度要小些许,叶绍瑶对自己有这个信心。
“那么赛场见,叶绍瑶。”
希尔维娅叫过很多次她的名字,还自作主张给她取了昵称“Yeh”,唯独这一次,她将全名放在了最后的告别。
她尽力用中文语言习惯和蹩脚的普通话发音。
不是将在赛场上身披星光的“ShaoyaoYe”,而是只需要坚持自我的“叶绍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