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滴水要从周延的额前的碎发上滴下来,谢予安眼疾手快地一把给他薅了回去,警告道:“赶紧去擦干,一会儿把水滴我文件上了,你今晚上就带着你儿子去睡沙发。”
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有些凉,但是手感出人意料地还不错。
“快让开,我手上全是水。”谢予安看了自己满手的水迹,正要起身去给他找个毛巾。
周延温驯地半低着头,谢予安怎么折腾他的头发他也没反应,但是要他让开的时候却没有动作,而是就着半俯身的动作,亲上谢予安的嘴唇。
周延一只手按着谢予安的肩头不让他走,压低了声音:“亲一下。”
……又开始了。
谢予安忍俊不禁,卸了力气,彻底陷入宽大的办公椅之中,他的掌心托着周延的侧脸,感觉皮肤上还有残留的水汽。
于是谢予安一边被周延这时不时就来一下的腻歪劲儿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自己一开口,都没察觉到声音里的笑意:“你真的是小公主吧?”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
“那你是我的——”
周延舌尖扫荡而入,彻底把谢予安后半句话堵了回去。余光里,他看到谢予安近乎于纵容地凝视着他,手指穿过他脑后的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后颈的皮肤。
周延闭上眼,并不想要这么快暴露自己幽深的目光。
忽然他倾身过去,手指掐住那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骨,让谢予安擡起头,然后更深地亲吻下去。
完全是掠夺式的亲吻。
唇齿交缠陡然激烈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指几乎环握住了脖颈,谢予安不得不仰起头去迎合这个角度,咽喉部位完全贴在周延的掌心。
伤口隐隐摩擦出来一点刺痛感,随着亲吻愈发急促的呼吸被他握在手中,无端有些窒息。
剧烈的亲吻之中,无法吞咽的唾液之濡湿了谢予安的下巴,他稍微偏开头,艰难地和周延拉开一点距离。
谢予安眉头一皱,抓住周延的一只胳膊,不让他继续靠近了,半带着调侃一样笑着:“你怎么了?乔斯年真背着我骂你了?”
“那你骂回去啊,找我有什么用?”
周延垂着眼,一言不发地要再次凑上来。
他这回直接一口咬住谢予安颈侧,实实在在一口咬下去。
“嘶………”尖锐的痛感乍然而起,谢予安顿时仰头,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又咬人?”
周延看着谢予安的眼睛,而是近乎于挑衅地勾起唇角,放轻了声音说:“我喜欢这样……你生气了吗?”
周延反手握住谢予安的手腕,牢牢地压制着谢予安,握着他的手腕折向一边。
带着薄茧的掌心偏凉,力道却蛮横得惊人,谢予安觉得自己的骨头立竿见影地跟着“嘎吱”响起来了。
谢予安猛地一抽手,可没有那受虐的爱好:“周延?”
周延愿意松手,他看着谢予安颈侧的牙印冒出来了血珠,于是凑上去舔了舔,感觉那种血液的咸猩开始在舌尖蔓延,让他神经都跟随着战栗。
“刚才……你问我医院有没有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完全陈述性的语气。
谢予安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了:“你不是说没什么吗?”
两个人对视几秒,周延轻笑着反问了回去:“那你相信吗?”
谢予安明白过来,当场就把脸放下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延看着他脸色变了,心里竟然有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脑子里那根弦瞬间崩断了——
他另一只手穿过谢予安的后颈,像是握住了猎物最致命的咽喉一样,不等谢予安挣扎,一用力直接把谢予安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周延做这样的动作完全不费力,反倒是谢予安竟然被他的动作惊了一瞬,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延就一脚利落地踹开了脚边碍事的办公椅,把谢予安推到了墙边。
“周延——”
后背撞上墙面,谢予安脚下一踉跄,下意识伸手想扶墙边的一个小花几,却不知道碰倒了了什么东西,总之那玩意儿咕噜咕噜滚下了地,“哗”一声摔了个遍地开花。
“看我,你要看着我。”
“不要看别的东西。”
手指扣住下颌骨,死死固定在原位,周延执拗地让谢予安只能看着自己,但是他自己却尽力忽视谢予安脸上惊怒犹疑的表情。
谢予安根本无暇顾及那个生死不明的可怜摆件,就感觉到唇角一阵尖锐的刺痛,实实在被咬了第二口,下一秒血腥味就随着周延的亲吻在整个口腔弥漫开。
谢予安险些倒吸一口凉气,舌尖都觉得发麻,火气都被这混蛋拱起来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压得住火的人,再说了他还没有找周延的麻烦呢这玩意儿就想先发制人?
于是谢予安想也没想擡起空着的那一只手,一胳膊肘撞在周延的胸口。
周延这就是没事找事,于是谢予安也没留手,却没想到周延执着得有点儿不正常,硬生生挨了一下竟然一声没吭。
谢予安心头一惊,终究是没狠心以牙还牙地咬回去。
他们平时是很喜欢亲吻的,对于恋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呼吸交缠的亲吻更加适合温存。
但是这还是头一回,谢予安感觉周延是想生吃了他。
于是谢予安越想越冒火,也管不着周延按着他手那变态的力道了,手臂上抽手就是一折——“咔”一声,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发出抗议的脆响。
周延清楚感觉到谢予安浑身上下一绷。
他对自己的力度显然有自知之明,不想和谢予安硬碰,于是力道一放松。
谢予安就不会惯着他了,一把将他掀了出去。
周延狼狈后退两步,一脚踢到了脚边的一堆破碎。
“你到底发什么疯?”
谢予安往墙上靠了靠,深深呼出一口带着血腥气息的热气,不动声色地把一只手掩到身后。
“有什么事你就说。”
谢予安蹭了蹭唇边的学籍,还算是心平气和:“我给你机会,我等着你说。”
周延顶着谢予安的目光,却觉得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询问。”的眼神都像是审视,都像是附骨之蛆一样让他感觉到难以适从。
他不知道谢予安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敢妄自揣测,因为他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不符合他期望的可能性。
短短的半分钟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
谢予安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好脸色,沉声道:“你不是说没什么?如果没什么……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周延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狼狈,还有深深的无力,他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肩头都跟着垮了下去一样。
最终他擡了擡手,有些欲言又止:“……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等谢予安说话,他就自己抢白,笃定道:“其实有吧。”
只是有顾忌,所以谢予安没说。
谢予安静静地看着周延,本来刚才还称得上是“怂人压不住火。”,但是这一瞬间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了。
“说什么?”
谢予安抱着胳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周延“明天吃什么?”一样,问他:“……你大半夜的,没事儿找事儿地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猜我想说什么?”
谢予安脸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刻薄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打算,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轻飘飘一句问话,问得周延堪称心惊肉跳。
谢予安忽然擡手在手边桌边上一敲,两个字掷地有声:“说话。”
周延神经都跟着一跳,心口狠狠一沉。
“你想说什么?不着急,我给你时间,你打个草稿。”
谢予安给了他足足三分钟。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耐心地等着一个人开口,但是周延活像是被雕塑一样站着,愣是一个字没说。
“想和我说这个?”
谢予安耐心终于告罄,他把兜里一直放着的金属小匣子掏出来,直接丢在了桌上。
周延瞬间瞳孔一缩。
“不好意思,过时不候了。”
但是谢予安看也没看周延一眼,转头摔门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