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瓦河的冰面在月光下泛着冷银色,叶云天的皮靴踩碎齐膝深的积雪,星陨铁碎片在胸前的羊皮袋里微微发烫。远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与夏娃变装后的裙摆扫过雪地的窸窣声重叠,像一曲破碎的小夜曲。
“门捷列夫现在应该在二楼。”夏娃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她刻意压低的女中音带着圣彼得堡贵族特有的优雅,“1869年的这个冬天,他正在为元素周期表的排序发疯,每天只睡三小时,靠伏特加和黑面包续命。”
小酒馆的木门被推开时,热气裹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二十多个穿着羊皮袄的男人挤在松木长桌旁,拳头砸在沾着冰碴的桌面上,争论着今晚的走私路线。叶云天的机械心脏捕捉到他们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反光,而夏娃已经快步走向角落那个弓着背写公式的身影。
“德米特里?”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像一位阔别多年的母亲终于找到迷路的孩子,“我是安娜,你的母亲......”
门捷列夫猛地抬头,鹅毛笔在纸上划出墨团。这位三十四岁的化学家眼睛布满血丝,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酒瓶旁散落着写满元素符号的羊皮纸。当他看见夏娃脸上与记忆中重叠的皱纹时,握着酒杯的手突然发抖。
“不可能......”他的声音混着伏特加的浓烈气息,“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
“但母亲永远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夏娃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轻触桌面的元素符号,星陨铁碎屑顺着她的指甲渗入纸纤维,“你在寻找万物的秩序,对吗?就像小时候你在花园里给每株植物编号那样。”
叶云天在吧台边坐下,趁机观察周围环境。走私者们的争论逐渐升温,有人掏出短刀在桌面上刻下航线图,刀刃反光映出他胸前若隐若现的星芒胎记。当酒保递来一杯格瓦斯时,他突然注意到吧台上摆着个青铜烛台,底座刻着玛雅人的羽蛇神图腾——这不可能是1869年的俄罗斯该出现的东西。
“看这个。”夏娃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她往门捷列夫的酒杯里滴了三滴星陨铁溶液,清水突然沸腾般翻涌,浮现出氢元素的光谱模型。周围的走私者发出惊呼,有人画着十字后退,腰间的伏特加酒瓶上印着相同的羽蛇神标记。
“这是......”门捷列夫的瞳孔收缩,他抓起酒杯对着煤油灯,光谱在虹膜上投出淡紫色的网格,“元素的灵魂?但怎么会有七种颜色的焰色反应......”
“因为这是跨越时空的光谱。”叶云天突然按住腰间的星陨铁碎片,胎记的灼烧感告诉他监测者的时间猎犬正在逼近,“您说过元素是上帝的字母,现在需要您拼写一个拯救世界的单词——玛雅素。”
这个词像块冰扔进沸油。走私者们突然安静下来,短刀在掌心磨出火花。叶云天这才注意到他们颈间都戴着羽蛇神吊坠,与吧台上的烛台呼应。夏娃的瞳孔里,星陨铁碎屑正以危险的频率震动——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伏特加贩子,而是古代文明信仰的继承者。
“外来者玷污了羽蛇神的名字。”为首的壮汉起身,他的羊皮袄下露出机械义肢,关节处镶嵌着星陨铁碎片,“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在玛雅山接过陨石的启示,现在你们竟敢用它来玩化学把戏?”
夏娃突然拽住门捷列夫躲到桌下,叶云天的机械心脏已计算出最佳逃生路线。星陨铁碎片在他掌心化作液态,射向天花板的煤油灯,玻璃爆裂声中,整个酒馆陷入黑暗。
“抓住那个有蝴蝶印记的!”壮汉的嘶吼混着酒瓶碎裂声,叶云天感到有刀锋划过脸颊,温热的血滴在星陨铁碎片上,竟激起一串荧光蓝的涟漪。
“摸我的手。”他把门捷列夫的手掌按在胎记上,科学家突然剧烈颤抖,瞳孔里浮现出玛雅素的电子云模型——那是由反物质构成的双螺旋结构,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时空的尖啸。
“这是......反生命的元素!”门捷列夫的声音里带着呕吐般的颤音,“它的原子核里有时空的尖叫!就像......就像有人把地狱的熔炉凿了个洞!”
亚当的全息投影突然在混乱中显现,他的轮廓由氟化物分子构成,正在实时模拟纳米机器人的运行轨迹。“指挥官,合成程序出现异常!”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纳米机器人在接触星陨铁后开始自主聚集,它们的运动轨迹......像是在绘制某种古老文字!”
叶云天瞥见吧台上的烛台,羽蛇神的眼睛突然发出红光。走私者们的机械义肢同时启动,星陨铁碎片在关节处连成发光的脉络,形成类似玛雅金字塔的几何结构。夏娃拽着门捷列夫冲向厨房,却在推开后门时撞上冰冷的枪口——更多戴着羽蛇神吊坠的人堵住了出路。
“你们以为古代文明的遗产是随便能碰的?”壮汉举起短刀,刀刃上的星陨铁碎屑与叶云天的胎记共振,“陨石雨是神的惩戒,你们这些篡改时间的蝼蚁......”
“等等!”门捷列夫突然挣脱夏娃,他抓起桌上的伏特加酒瓶,将星陨铁溶液倒入其中,“看这个!”
透明的液体瞬间变成七彩光谱,每一层颜色对应着元素周期表上的一个族系。叶云天的胎记与酒瓶共鸣,在墙壁上投出巨大的元素矩阵,那些走私者的机械义肢突然失控,碎片纷纷飞向矩阵,拼成完整的玛雅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