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矮星的光芒透过生态舰的观察窗，在金属地板上投下暗红色的条纹。林雨站在舰桥中央，凝视着全息星图上那颗被标记为「适居带候选」的第三行星。十天前，人类舰队分散降落在该星系的各个角落，而此刻——
警报声骤然撕裂寂静。
「高能反应！」舰载AI的合成音调陡然拔高，「L3轨道出现未知舰队！」
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显示出七艘造型怪异的战舰——它们像是由黑色晶体生长而成的不规则多面体，表面流动着暗紫色的能量脉络，没有任何可见的武器端口或推进器。
李元虎的机械义眼急速聚焦，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瀑布般刷新。「不是播种者，也不是收割者……全新文明。」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他们正在扫描我们。」
林雨的手指悬停在战术面板上方。「尝试建立通讯了吗？」
「所有频段无响应。」舰载AI回答，「但接收到持续增强的——」
观测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紫光。
七艘晶体战舰同时释放出某种波纹状力场，所过之处的空间发生诡异扭曲。最近的一艘人类护卫舰被波纹扫中，护盾数值瞬间归零，舰体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锡纸般坍缩成金属球。
「认知武器！」李元虎的装甲缝隙迸出蓝光，「全员闭眼！不要思考攻击意图！」
太迟了。
第二艘护卫舰的炮手刚锁定目标，整个人突然僵直——他的瞳孔扩散成纯黑色，皮肤下浮现出与敌舰同款的紫纹。当其他船员试图拉住他时，这个被「感染」的士兵突然举起手臂，监护者合金构成的手炮自行解体重组，变成某种晶体状生长物贯穿了同伴的胸膛。
「他们能改写物质结构……」林雨踉跄后退，看着舱壁上的监护者符文开始变异成紫色。
就在这时，生态舰的量子通讯频道突然强制启动。
「用纯血人类。」
何匪的声音直接炸响在每个人类成员的脑神经中，伴随着某种高频震荡。那些被紫纹感染的船员顿时痛苦倒地，皮肤下的异种能量被震散。
「他们的认知武器对原始神经无效。」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战术演示——晶体文明的攻击模式被拆解成基础算法，弱点区域用猩红色标出：那些看似随机的能量脉络其实遵循分形数学规律，在第七次迭代时必然出现0.003秒的间隙。
李元虎的战术处理器瞬间完成推演。「所有变异者切断神经链接！纯血人类操作近防系统！」他砸开武器控制台的保护罩，「手动瞄准，打这个坐标序列！」
观测窗外，残存的五艘人类战舰突然改变阵型。被紫纹感染的舰船主动冲向敌阵自爆，为生态舰争取了宝贵的3.2秒。当晶体战舰再次释放波纹时，七道来自不同角度的坍缩炮光束精准贯穿了它们表面的分形节点。
黑色晶体战舰剧烈震颤，紫纹能量突然失控。最靠近人类舰队的那艘敌舰像被敲碎的墨水瓶般炸开，暗紫色物质在真空中凝结成诡异的雕塑群。
「继续开火！」林雨接管了炮位，她的纯人类反射神经此刻成为最强大的武器，「别给他们重组的机会！」
剩下的六艘晶体战舰开始后撤，但人类舰队已经抓住战斗节奏。每当敌舰试图构建认知武器，就有纯血人类操作的手动炮火打断能量脉络。当第四艘敌舰解体时，残存的三艘突然转向星系外围——
然后静止。
绝对的静止。
「他们在……」李元虎的扫描仪疯狂报警，「他们在降维！」
晶体战舰的表面开始平面化，就像三维物体被压进二维图纸。这种降维过程释放出恐怖的能量风暴，最近的生态舰护盾瞬间过载。
「是同归于尽的手段！」林雨看着席卷而来的降维冲击波，「我们逃不出作用范围！」
千钧一发之际，星系边缘突然亮起蓝黑色闪光。
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如同被撕开的宇宙画布。何匪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全身监护者符文燃烧到白炽。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掌心的文明熔炉核心旋转着展开，将席卷而来的降维风暴尽数吞噬。
当空间恢复平静时，三艘晶体战舰已经变成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幅「图画」，而何匪手中的熔炉核心多了一缕游动的紫光。
「收集样本。」他的声音通过量子频道传来，「他们的降维科技比监护者数据库领先七个世代。」
“残骸分析·技术掠夺”
科研舱内，林雨戴着原始橡胶手套（监护者合金会被晶体物质感染），小心地切割着一块战舰残骸。
「难以置信……」她将显微镜图像投射到全息屏上，「这些晶体是某种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能同时存在于多个量子态。」
图像放大到原子级别，可以看到紫色物质正在「选择」自己的存在形式——它一会儿呈现金属特性，一会儿又变成绝缘体，仿佛在演绎所有可能的物质状态。
「这就是他们能改写物理规则的原因。」李元虎的机械臂接入分析仪，「当认知武器激活时，这些物质强制周围空间进入它「选择」的量子态。」
舱门滑开，何匪走入实验室。他的身体比十年前更加非人，监护者合金已经进化成某种半透明的超导体，内部流动着被驯服的紫光。
「降维武器解析完成了。」他弹出一枚数据棱镜，「关键在于十一维空间的弦振动模式。」
全息屏切换成复杂的数学模型，展示着如何通过操纵卡-丘流形的特定褶皱，将三维物体「折叠」进二维平面。最惊人的是注释栏里的批注：
「可逆操作」
「他们本可以恢复维度。」林雨猛地抬头，「为什么选择自杀式攻击？」
何匪的瞳孔中数据流湍急。「因为恐惧。」他调出一段从晶体战舰核心提取的记忆碎片——画面中浮现出某个被二维化的星系，正是晶体文明的母星。而实施这次降维的，是另一支更加古老的舰队。
「收割者联盟的前身。」李元虎的冷却系统嗡嗡作响，「他们在清理实验场。」
突然，警报再次响起。
「残骸异动！」舰载AI紧急通报，「检测到量子复活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