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
一对夫妻和离之后,男方又勾搭上了新的女子文氏。
因为文氏不喜欢前妻生下了一双孩子,男方为了讨文氏欢心,把自己一双亲生骨肉骗去河边,亲手把他们推下了河。
两个孩子双双殒命。
河岸边上,前妻闻讯赶来,见着两个孩子的尸首,失声痛哭。一定要让男方杀人偿命。
但是出事地方,地处偏僻。若不是刚好被几个砍柴人所见,这小孩的尸首都发现不了。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这种畜生行径,才让这么一桩丑事有了证人。
云非晚听说了消息,当即让人去取证。
但是对方做的十分隐秘,所发现的一些证物都不能直接定对方的罪。
夏莺又气又急,回来问云非玩该怎么办。
云非晚当机立断,对夏莺低声耳语了几句。夏莺点了点头应是,和司簿说明了情况。
司簿当即明白过来云非晚的意思,从现有的证据里已经可以得出真相,但是让对方定罪,却还缺关键性的证据,而对方也因为没有证据挑衅官府。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证据,便创造证据……
云非晚让人去拿了文氏的贴身物件,挂在了死去女儿的衣襟处。
物证一出,文氏慌了。
那串珠子,她想不通是什么时候被挂在了女儿的身上。
而她之前的供词说的是那一日并没有见到一双儿女。而那一日,有人看到她戴了那串珠子。文氏百口莫辩。
再加上其它的证据,这件事几乎可以定案。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
文氏没办法,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想和男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但是她只是抱怨了几句,动手的是男方。
男方一听她这么说,怒气冲天,把事情全部推在女方身上。
二人开始狗咬狗的推卸责任。
最后,终于真相大白。两人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主意是文氏出的,但是是男方动手的。
男方被判死刑,女方被判牢狱一年,而后流放北地。
男方和文家,赔偿孩子的母亲,共计一万两银子。
百姓们对这个结果拍手称快,男方家没脸,闭门不出。
文家出了这么个女儿,也没有脸在当地混下去。悄悄的搬了家,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孩子的母亲痛不欲生,将这些补偿的银子,全部捐给了城中的善堂孤儿院,自己一分没留。
男方一家被人唾弃,只是他们产业在这里走不掉,关起门来,连门都不敢开。
这一家子出门,几乎都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虎毒不食子。
但这家的人,却能为了别的女子,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子,实在为人所不齿。
云非晚是在这个案子里,遇到的秦斯年。
秦斯年今年二十四了。是秦家的嫡长子。
这件事里,他们可以拿到那文氏的关键证据,便是让他去做的。
事情能这么快尘埃落定,秦斯年有大功劳。
秦斯年为了感谢他,在酒楼设了宴。
这一日,云非晚着一身常服,头发挽了简易的蔷薇髻,发髻上,只插了一根素簪子。
从前在京城,出门总要打扮,作为世家夫人,这是脸面也是体面。
不仅代表夫家,也代表娘家,一刻不敢懈怠。
从前日子如此,云非晚也没觉得哪里有何不妥,但现在出了外头,不再需要这般打扮,才恍然大悟,理解真正的自由这五个字的意义。
她在外头,没有世家妇这层身份的束缚,想穿什么都可以。
绫罗绸缎可以,粗布麻裳可以。想打扮的时候,梳复杂的斜月髻,不想打扮的时候,便挽个素钗,也不会觉得有心理负担。
经过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越活越随性,越活越自由。
也理解了那些修道之人,返璞归真的意义。
秦斯年一来,见着这样的云非晚,眼前一亮。
江南世家大族林立,他亦是在世家生长起来的,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女子,云非晚是最特别的一个。
她是太傅嫡女,也曾为侯府嫡妻。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曾经养尊处优的贵气。
但她给人的感觉是静默的,睿智的,沉稳的,潇洒的……
他头一回把一些词用在一个女子身上,却觉得毫不违和。
娴静的侠客,这般极致的反差,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她还生得那样好看。
这般素雅的打扮,没有半分减淡她的美丽,反而更衬得她清丽出尘,带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返璞归真,像一朵青莲,让人如沐春风。
“见过云夫人。”
“小秦大人客气,请坐。”
秦斯年在衙门上任职,因为身手卓绝,做了江南驻军参将。
军中日子最苦,世家子弟很少能吃这样的苦,特别是嫡子,少之又少。
就连宋淮川,也是因为身为庶子,想要出路,参军是最好的选择,才去了军中。
而秦斯年作为嫡长子,能吃这样的苦,可见他心智坚韧。
云非晚对他很是欣赏。
云非晚一笑,很自然的替他斟了一杯茶。
秦斯年有些受宠若惊,视线看向她斟茶的手指。
纤长白皙,心不由得跳快了一分。
“多谢云夫人。”
“这一次的事情,多谢小秦大人,若不然,现在都怕是结不了案。”
“举手之劳。”
二人相对落座,面前是一张圆桌。
云非晚让人上了菜,三菜一汤,家常便饭。
秦斯年第一次吃这样的饭。
从前哪一次出门不是满满一桌子的菜,现在这样……
居然让他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二人之间,似乎在一瞬间便亲近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这在云非晚从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食不言寝不语,是刻在闺训上的规矩。
但现在习以为常之后,倒觉得这才该是常态
因为这件事,是云非晚上了一些小手段,并不算光彩,所以也没有叫其他人,二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是和谐。
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场面话,秦斯年开口问道:
“对于这件事,云夫人怎么看?”
他问得随意,就像好友说话聊天,云非晚也随意的回答:
“男子喜新厌旧,薄情寡信,并不少见。但是,为着新人伤害自己的孩子,确实禽兽不如,这样的人不配为人。”
秦斯年点头:“总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