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荣府前厅的地面上投下细碎光影。
晨雾还未散尽,给整个空间蒙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荣祖母扶着檀木扶手的太师椅,银发在晨雾中泛着霜色,像是覆了一层轻雪。
她手中的茶盏许久未动,茶水早已凉透,氤氲的热气不再。
荣逸瑾负手立在绘着松鹤延年的屏风前,玄色朝服上的金线绣纹在晨光里泛着冷意。
衣摆上的褶皱还带着奔波的痕迹,看样子是刚刚下朝归来。
他望着廊下渐渐明亮的天色,远处的朝霞将云层染成绚丽的色彩,可这美景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愁绪。
喉间溢出一声叹息,那叹息声里,有对朝局变幻的无奈,更有对三弟即将面临未知处境的担忧。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荣逸尘被荣五推着轮椅缓缓驶入前厅。
一袭月白色长衫随风轻摆,晨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腕间玉白色手串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温润的光。
荣祖母和荣逸瑾同时将目光投向他,那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荣逸瑾皱了皱眉,率先打破沉默:“三弟,陛下此次召见,你……”
荣逸尘微微躬身行礼,坦然道:“大哥,祖母,医者仁心,我心中有数。”
荣祖母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尘儿,此次进宫让你大哥陪你去吧!有他在身边,祖母总能放心些。”
荣逸尘直起身,笑了笑安慰道:“祖母,不必了,让荣五陪我即可。大哥公务繁忙,不必为我忧心。”
………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晨雾尚未散尽。
公主寝殿的鎏金兽首香炉里,龙涎香化作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
静姝蜷缩在鲛绡帐中,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原本娇艳欲滴的面容此刻烧得通红,像是被烈火炙烤,毫无血色的唇瓣干裂起皮,时不时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滚烫的额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着绣满并蒂莲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锦被上精致的莲花图案在她的拉扯下,仿佛也扭曲变形,似在无声诉说着不安。
外殿跪着的医官们头顶已渗出细密汗珠,青瓷药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那碗中的汤药,已经换了四次,可静姝的高热依旧不退。
晨光洒落在药碗上,泛着冷幽幽的光,好似一把悬在医官们头顶的利刃。
每换一次药,他们的心就悬得更高一分,生怕下一刻就会招来皇上皇后的雷霆之怒。
殿内寂静得可怕,唯有静姝微弱的呓语,在压抑的空气中回荡,让这原本该是温馨的寝殿,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皇后一夜未合眼,身上还是昨晚披上的衣衫,憔悴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
她坐在静姝床边,握着女儿滚烫的手,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心疼。
时不时伸手轻抚静姝的额头,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姝儿,你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憔悴的面容上,映出她眼底深深的疲惫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