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陆长青上幼儿园之前，是在爷爷的诊所小院长大的。
他上面有个哥哥，比他大七岁，五岁时不慎走丢，找了一年没找回来才有的他，他出生之后他哥才被找回来。
那时候他爸开4s店卖车，扬言要让他当富二代，整天待在店里，他妈是妇产科医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基本上连休息天都没有，一个比一个忙，一个带他的都没有，就把他扔给爷爷带。
那一片住的都是他爷爷的老伙计，年轻时干什么的都有，现在退休了，赋闲在家，突然来个男娃娃，一个比一个激动，每个都想和他玩，其中有两个年轻时当兵和做警察的，一抱上他，就心痒手痒地想带着他耍两招。
他爷爷担心这俩人下手没轻没重，把他伤着了，不让耍，他们就算偷着来也要教他耍几招。
他那几招功夫就是跟这俩爷爷学的。
许是因为跟在一帮老人身边长大，加上他爷爷从他不记事起就在他耳边念叨医术，想让他继承他的衣钵，他的性子从小就沉一些。
以至于后来知道徐艺秋的择偶类型，他想努力改变都改变不过来。
他认识徐艺秋，是在高一的开学典礼上。
他中考考得不错，拿了全市第六名，军训后办开学典礼，校领导念全市前十上台领奖金的时候，自然有他的名字。
念了他的名字他就上去了，也没注意后面念的都是谁，直到十个人按顺序领完代表奖金的牌子下台准备拍照，他到地方转身的时候，才注意到徐艺秋。
她那时候就跟在他后面下台，个子还比较低，就到他胸膛，他转身的时候都没看见身前有个人，差点碰到她。
她着急忙慌地后退一步，声音急促又轻柔柔地提醒他：“同学？”
他意识到有人，低头，她正巧巧擡头看他。
陆长青看清她的脸。
鹅蛋脸被太阳晒得微微醺红，天庭饱满，眉毛偏淡而弯长，眼睛不圆不大，和眉骨脸型相适应，是很温柔的形状，因为惊慌而忽闪的睫毛和转动的明亮眼珠，又有些机灵可爱。
弧度圆翘的鼻尖上沁出些细密的小汗珠，唇稍薄，颜色偏淡粉，被太阳晒的没多少血色。
他眼睛闪了闪，低声说句“抱歉”，往后退几步，到路边阳光投下的破碎光斑处，给她留出一片阴凉地，也为她遮挡身后的太阳光。
前面摄影老师喊着让他们站好，她就近站到他前面。
因为要把标有金额的牌子露出来，是错位站的，她的头到他肩膀那块。
虽然已经进入十月，但这几天秋老虎暴虐，气温还是很高，他只穿了夏季校服短袖，被军训晒得颜色微重的胳膊裸露。
她扎的马尾辫，黄色皮筋，辫子到肩膀那块，头上有碎发不听话地支棱出来，有几根扎着他的胳膊，刺挠，又有些痒。
痒着痒着，好像痒到了心坎里。
鼻尖渐渐有股微凉的甜香，似乎是她头顶洗发水的味道。
树下的热风吹着她头发上的香气往上飘，源源不断的气味涌进他鼻中。
他手臂渐渐收紧，线条和青筋勃出，握着牌子的手指也越抓越紧。
因为拍的照片回头要在展示栏展示，摄影老师拍的比以往认真，但再认真，也不到十秒就拍好了，宣布解散。
老师刚说完，她就抹着脸上的汗走了。
陆长青慢步走在后面回去，看着她进了操场上的队伍，他擡头看一眼队伍最前方竖的红旗杆，飘扬的红旗上印了黄色字体，高一（21）班。
他归队。
坐在他后面的一个男生拿脚踹他凳子，“长青，刚才在你后面上台的那个女的，好漂亮，你看见没？”
他稍稍偏头，半撩起眼皮看他，“哪个？没注意。”
“就喊的最后一个，应该是第十名，叫什么秋的，扎个辫子，就上去仨女的，她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个，你真没看见？”
“没有。”陆长青瞟一眼他的眼镜，“就你近视这度数，能看清什么？你确定漂亮？别是过度美化后的。”
“哎——我这学期开学才换的眼镜，0.1，戴上比你的视力强十倍你信不信？”
陆长青旁边，周秋白揽上那男生肩膀，“你跟他论什么？他眼里除了生物还有什么？而且他审美多高啊……”
他托着自己帅气的下巴让男生看，“就我这样的，问他帅不帅，他还能骂我一句臭美呢。”
男生嘀咕一句“就是漂亮”，不跟陆长青论了。
典礼结束后，搬着凳子回班，走到二楼楼梯口，陆长青迟疑两步，让周秋白帮他把凳子拿回班，往21班走。
他还没到21班看清她坐哪个位置，就见她和一个女生臂挽臂笑着从班里出来，头都没偏地和他错身而过，去卫生间。
她走路轻、慢，连风都没留下。
打上课前两分钟铃，他上楼回班。
拍的照片没两天就在展示栏挂出来了，他那天中午打完球特意绕道去大路，看展示栏前的照片。
照片最下方有两排名字，位置和照片里人的位置相同。
他名字的斜下方，标着同样是三个字的名字。
徐艺秋。
在嘴里念了两遍，又看几眼照片上的人，描摹她的样子，那边许东和周秋白喊，他才回去。
后来有天早上醒来，许东突然说：“陆长青，你半夜是不是做梦了？还说梦话。”
周秋白惊讶探头，“陆长青你说梦话了？”
许东对周秋白说：“好像还喊了你的名字？”
周秋白一脸受宠若惊，“梦见我了？”
陆长青穿衣服下床，佯装没这回事，“胡说什么。”
许东：“我真听见了，我听见你喊秋了，不是周秋白是谁？”
周秋白嘚瑟，“梦见我就梦见了呗，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长青边穿鞋边瞥他，“真要我说？”
“说呗。”
“我梦见你全身骨折躺在床上，等着我给你做手术。”
周秋白：“……”
那次放假回家，出了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