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去酒吧了
走在医院纯白的长廊上,楚亦的表情就和此时的温度一样冰冷。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加快步伐走向顶层的一间单人病房。
房门紧闭着,但楚亦却完全没有敲门的意思,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唯一的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枯槁的男人,脸颊深深地凹陷,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他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手背因为长期输液而留下了一圈散不去的淤血,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大限将至的人。
见到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睛,花了几秒才认出来人。
男人扯了扯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引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楚亦没有急着靠近,直到男人熬过了这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他才走到了病床前。
“你来了呀。”
男人声音非常微弱,几乎要凑到他的嘴边才能听到,可是依靠着猫妖天生的好听力,哪怕双手插兜都站在床前,楚亦也能够听清床上的人所说的话。
得不到回应,男人却并没有露出遗憾,反倒是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看着楚亦的脸,轻声感叹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直到这个时候,楚亦才说出了自己走进病房后的第一句话。
面对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男人,楚亦没有任何的同情,仔细看还能察觉到他眼中翻涌的厌恶。
被楚亦毫不客气地对待,男人却丝毫不觉得愤怒,这样的态度甚至能让他感觉更好受。
他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是啊,是我把你叫来的。”
病痛的折磨之下,男人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亮,瞳孔带着油灯枯竭的浑浊:“这就是报应吧,若是我当初没去绑架你的弟弟,恐怕现在就不会是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听到男人的话,楚亦冷笑一声,他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了。”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了几秒后才有力气继续说道,“我找你是想告诉你,当初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抓走了。”
他看着楚亦的眼睛,却并没有为对方的冷漠而退缩。
楚亦眼睛微微眯起,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
昨天他接到了这个人,也就是严志远打来的电话。
作为当年参加绑架案的帮凶之一,严志远在牢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减刑提前出狱,却又迅速查出了癌症晚期,不过最后几天能活了。
自知已经没有时间了,严志远才想着辗转联系到楚亦。
他始终觉得这场突然的绝症就是当年他绑架那群孩子遭来的报应,试图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为自己赎罪。
严志远不指望能够得到这家人的原谅,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帮一点忙。
“那个人我并不认识,当初听说我们最后会把屎盆子扣在傅老爷子的身上后他主动找来的,说要帮我们。”
想起那个人行事的阴狠,严志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们都对他没什么了解,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管他叫C先生。”
“C先生的确很厉害,帮了我们不少忙,因为有他在我们才一直没有被发现,而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逃走了。”
楚亦依然没有多少表情,仿佛对严志远讲的这个故事没有任何的兴趣,反倒是因为听见严志远提到言言,他眼中闪过寒光。
之前已经入狱的其他人都提到过这个所谓的C先生,但是在现场所有留下来的证据中都察觉不到有这个人的存在,就仿佛这个人只出现在这群罪犯的描述中。
都是即将入狱的人,楚亦从不觉得他们有必要串供塑造一个如此模糊的角色为自己减刑,查不到线索只可能是C先生手段了得。
这些年来他们并没有停止过对于这位C先生的寻找,没有任何线索地在人群中大海捞针,即使知道可能性非常渺茫,但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
严志远说一句话要休息好一阵,楚亦已经开始逐渐不耐烦,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耽误下去他今天就没时间去给言言送饭了。
楚亦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严志远看了楚亦一眼,及时地把人留了下来:“楚总别急着走,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楚亦按捺住心中的不悦,双手抱胸等待严志远即将要说的话。
不敢再耽误时间,严志远直接说起了最重要的部分。
“我曾经我无意间听到过C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
哪怕只是回想起那个画面,严志远也不禁沁出了一身冷汗,“他说,他参与我们是为了给他的妻子和儿子报仇。”
“报仇?”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眼。楚亦眼中闪过沉思,插在口袋里的手情不自禁地攥成拳头。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楚亦根本不敢继续细想。
“为什么报仇?”
此时的楚亦比他刚刚进房间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友善的信号。
严志远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年轻人感到恐惧,却因为被限制在床上无法行动而不得不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距离。
他摇了摇头,“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听到这话之后他就发现了我。”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情况特殊,严志远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当场灭口。
每次想起这件事的的时候,严志远脑海中都会浮现C先生那双嗜血而没有感情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和旁人说起过,生怕遭到C先生的报复,若不是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严志远依然会把这个小插曲烂在心底。
楚亦目光平静,绝对不在严志远面前展现出这个细节给他造成的冲击
尽管这条线索非常模糊,但却是他们目前掌握到的唯一信息,还有可能是最关键的信息。
为了栽赃傅老先生,为了给妻儿报酬,零碎的线索逐渐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状。
楚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胳膊,再次确认道:“因为妻儿的事情,他和傅老先生有仇,是吗?”
严志远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就在楚亦觉得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重新睁眼说道,“我不确定,可能是傅老先生,也可能是他们家的其他人。”
虽然范围被扩大,但是查出对方真实身份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我知道了。”楚亦沉声道,他没有再耽误时间,从病房离开后,楚亦迅速把刚才获得的消息告诉了楚煜。
或许他们一直怀疑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睁开眼的瞬间,楚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昨晚喝的酒并不算多,没有像上一次彻底断片,但却比全都忘记的感觉更加糟糕。
记忆仿佛潮水一样涌入了楚然的大脑。
昏暗的房间,和两个靠得越来越近的人。
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楚然懊恼地抱住了自己的腿,一头砸进了被子里,整个人燥得快要原地自燃。
楚然从来不觉得自己可能会有流|氓的潜质,可是现在事实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不但借着对戏的名头撩了傅琛,把人家弄得脸红心跳的,还完全不管后续,最后还是傅琛连哄带骗的才把楚然弄上了床。
楚然试图把这些从大脑里冲走,结果却让每个画面都变得更加清晰。
他满脑子都是傅琛因为他的靠近而泛红的耳朵尖,就连上面一颗若有若无的小痣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楚然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记性好是一件很有负担的事情,他把自己的脸紧紧地埋在被子里,仿佛一只把脑袋插在沙地里的鸵鸟,露出来的耳朵红得滴血。
就算不照镜子,楚然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红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程度。
清醒过来的他根本无法想象他昨晚到底是如何做到对他和傅琛不断拉近的距离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能不断拉进的。
要命。
楚然很庆幸自己今天不用去剧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傅琛。
“啊!”
楚然抱着枕头毫无意义地叫了一声,就连拿起手机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傅琛大早上地发来消息兴师问罪。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的方向,却在他的手机旁边发现了一张便签。
显然不是他房间里本来有的东西,留下它的人只可能是昨晚还在他房间里的傅琛。
纠结了几秒之后,楚然还是伸手把便签拿了起来。
【你应该不会看手机,我给你准备了蜂蜜水,早上起来不要忘记。】
自己最后的那点小心思都被傅琛猜的一清二楚,楚然咬了咬牙,干脆把手机打开。
傅琛留字条的同时也给楚然发了消息,只是两者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楚然故意给傅琛回了一条消息,打死不承认自己原本不准备看手机的想法。
弄完这些,他才翻身下床,很顺利地在桌子上发现了傅琛留下来的一小罐蜂蜜和小勺。
怕楚然掌握不好,傅琛详细地写了蜂蜜和水的比例。
“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然小声嘟囔着,慢吞吞地泡了一杯温蜂蜜水,抱着杯子一边喝一边恢复手机上的消息。
有万导来问对戏情况的,有家里人关心他伙食的,还有……
宋栖元突然打来的电话。
楚然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眼睛里闪过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