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竹马竹马4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心理健康。
宁臣欢翘了课,拿面包屑喂学校后院池子里的锦鲤。
他不是个能够长时间坐在教室里的性子,一般在这种水课,就喜欢跑到教室外面去玩,随便做什么都觉得比学习有趣。
池水浑绿,红白相间的鱼儿摆着尾巴,咕嘟咕嘟地争抢着水里漂浮的面包屑。
就在这时,绿叶掩映的走廊上忽然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
宁臣欢听多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年老的教导主任来了。
像他们这种贵族学校,学生基本都是富家子弟,一般只要学生不犯太大的事儿,逃个水课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这个年老的教导主任,严厉又古板,管他们是谁家的,犯了校规,抓住了一律在全校面前通报批评。
宁臣欢一听他来了,撒丫子就开跑,蹿到后面的小树林里,爬上了那棵百年老榆树。
初高中部通过这片小树林相连,这棵老榆树宁臣欢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爬了无数次,刚开始还爬上去下不来,最后哭唧唧地被傅亭筠抱下来,后来次数多了就轻车熟路了,上树下树跟逛自己家似的。
教导主任巡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远了。
宁臣欢看了眼腕表,距离放学就剩二十分钟了,干脆就躺在树上,等下课铃响。
他在树上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蚂蚁搬家,忽然听到树下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低头一瞧,是一对穿着高中部校服的小情侣,相互搂抱着,在、在...
...在接吻。
宁臣欢霎时定住了。
他是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害臊,嘴上天天嚷嚷着要找个帅哥谈恋爱,真撞着情侣卿卿我我了,却浑身僵硬得路都走不动。
树下的小情侣亲得投入,没发现树上有人,男生搂住女生的腰,女生则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男生的手臂上。还没下课的校园里很安静,宁臣欢几乎能听到那种黏黏腻腻的水声。
他心里明明害臊得很,眼睛却又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越看一张脸烧得越红,
怎么还伸、伸舌头...
情侣之间...原来是要做这种事情的吗?
看起来...好奇怪啊,但看那两个人,好像又很沉迷其中的样子,应该还...挺舒服的?
那他要是哪天真谈恋爱了,也要跟人像这样...亲吗?
可他长这么大,别说亲了,连小手都没跟除傅亭筠以外的人拉过,要说他唯一能接受这样亲的人,好像也只有傅亭筠了...
呸呸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臣欢脑子里胡思乱想,跟放鞭炮似的东蹦一根西蹦一茬儿,到最后耳根子都红透了,连放学铃声响了,树下那对小情侣走了都没发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小名。
一低头,穿着蓝白色校服,身材清瘦高挑的傅亭筠正站在树下,肩上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擡头望着他。
傅亭筠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显然也是对宁臣欢爬树的行为习以为常了:“欢欢,回家了。”
“哦哦。”宁臣欢从树上溜下来时脸都还是红的。
大概是刚才受到剧烈冲击,脑子里又胡思乱想一通的缘故,他现在皮肤还像是在发烫,眼神躲闪着,都不敢去看旁边的傅亭筠。
少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傅亭筠当然看出了不对劲,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宁臣欢支支吾吾:“没、没有。”
傅亭筠:“欢欢,你同手同脚了。”
宁臣欢:“......”
他咬了咬嘴唇,瞅了一圈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便凑过去,压低声音,红着耳朵把刚才见到的事情告诉傅亭筠了。
然后,傅亭筠的耳朵也红了。
两个人就这么面红耳赤地上了来接他们的车,车都开出老远了,二人一句话也没说过。
一个平时跟个聒噪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今天却罕见地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书包上的变形金刚挂件,嘴巴都不带张一下的。
另一个平日里就不是多话的人,通常都是宁臣欢主动开口才会答话,现在小麻雀一闭嘴,就更没什么话说了。
车内一反常态的安静,连前面的司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问:“小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见两个人耳根子都红红的,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谁知下一秒,原本安静如鸡的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答道:“没什么!”
两个人的声调都比平时高了好几倍。
司机:“......”
...果然还是吵架了吧。
唉,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心浮气躁。
A市地段偏南,夏天走得慢。已是初秋季节了,晚上还时不时地能听到雷声。
窗外又打雷又下雨的,宁臣欢晚上自然又跑到傅亭筠床上去了。
少年穿着纯白色的棉质睡衣,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沐浴露淡淡的牛奶味,头发是傅亭筠一点点吹干的,蓬松又柔软,整个人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窝在人怀里的时候,让人心软得不像话。
傅亭筠抱着软乎乎的小竹马,鼻尖都是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样好闻的味道,只有他能闻到。
以往这时候,宁臣欢刚上床时睡不着,就会嘁嘁喳喳地和他说话。
可今天,少年却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隔着薄薄的睡衣,傅亭筠能感觉到少年脸颊上传来的热度,似乎比平时烫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白天那件事吧。
小竹马看上去吵吵嚷嚷,总说要在班里带头早恋,不可一世的模样,但真碰上这种事情了,脸皮却很薄呢。
正想着,怀里的人冷不丁擡起头,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云哥哥,你有没有和谁接过吻?”
傅亭筠说:“没有。”
宁臣欢眨眨眼睛:“真的没有吗?你都十八岁了,居然还没跟人亲过吗?”
傅亭筠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
宁臣欢:“你个老光棍,嘿嘿。”
傅亭筠:“......”
他抿了抿唇,清俊的眉毛微微蹙起:“难道你跟人亲过。”
宁臣欢:“没有,不过我上大学前肯定会有的。”
傅亭筠:“为什么?”
宁臣欢:“要是上大学前初吻还在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傅亭筠的脸色黑下来,可他知道少年一向是如此随心所欲,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硬邦邦憋出一句:“学校规定不可以早恋。”
宁臣欢:“谁说我要早恋了,我只是跟人亲一下,又不是跟人谈恋爱。”
傅亭筠简直被这无敌的逻辑给打败了:“不谈恋爱,怎么亲?”
亲吻明明是恋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
宁臣欢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毕竟他也是现场观摩过怎么接吻的人了:“怎么亲你都不知道?就嘴对嘴,吧唧一下就完了。”
不过,他没把后面看到的相互伸舌头的场景说出来,因为当时他因为太害臊了,都没看多少,万一傅亭筠问到什么细节的地方,他答不上来,岂不是显得他很没面子。
傅亭筠:“......”
他说的和宁臣欢说的东西完全不在一个点上,他问的是两个人都不是恋人关系,怎么可以做接吻这样亲密的事,而宁臣欢却想的是接吻的方法和过程,牛头不对马嘴。
但他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了更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