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楚钦眠并没有感到好受多少，比起逃避，解释才是他更不擅长的事。
毕竟，没有证据的说辞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谢随停好三轮车回来时并没有马上进门，他不知道刚刚楚钦眠听到了多少。
虽然他偶尔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但在楚钦眠面前，他从来都是正常的普通人谢随。
但保不齐楚钦眠先前听到了他那些故意的疯言疯语。
如果楚钦眠因此害怕远离他的话……
浓墨深邃的眸中涌上一抹暗色，谢随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最终被他克制着强行压下。
对事态的发展失去控制让他的情绪变得焦灼，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他有些讶异于楚钦眠对自己的影响，却又甘之如饴。
甚至有些隐隐期待这份影响什么时候能变成一片滔天浴火将自己焚烧殆尽。
在楚钦眠看不到的地方，谢随那双素来淡漠冷静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微光。
楚钦眠自回来后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此刻正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密纤长的羽睫遮住了漂亮瞳孔里的所有情绪，半长的黑发被风吹拂着挡住了他小半张白皙的侧脸。
远远看着，整个人纤细脆弱得仿佛要被夏风吹走。
谢随靠在门口盯着他看了许久，原本打算离开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可在转身前看见那瘦削的两片肩膀不断发出细微的抖动时，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走过去在楚钦眠旁边坐下，清冷的嗓音有些无奈：“楚钦眠，你哭什么？”
楚钦眠的眼眶很红，听到谢随的声音并没有抬头，只是很轻地吸了吸鼻子。
等酸涩的情绪稍稍平复一点，才哑着嗓子说：“谢随，对不起。”
他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抱着侥幸逃避的心理隐瞒了那些难堪的过往和谢随相处。
还说要和谢随做朋友。
可是他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当泡沫被戳破的时候，连挽回的话语都不知从而说起。
只能苍白无力地表达歉意。
谢随眉心微蹙，他盯着楚钦眠苍白精致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用了几分力道强迫性地逼着楚钦眠偏头看着自己。
楚钦眠的眼里噙着泪珠，浓密的睫毛随着谢随强硬的动作不停地抖动，几颗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没入鬓角的发根里，无声无息。
他怔怔地看着谢随，像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那双漂亮眸子里的悲伤却几乎要将人溺毙。
谢随动作一顿，指尖轻轻蹭过那哭红的眼尾，滚烫的湿意在指腹留下难以言喻的痕迹。
谢随的眼睫垂下，盯着在他指腹上汇聚又滑落的泪珠看了几秒，喉结慢慢地滚动着。
很快，他又抬起眼，嗓音缓慢而清晰，说：“楚钦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楚钦眠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狼狈地避开谢随的视线，如果不是下巴还被谢随禁锢着，他其实还想侧开脸。
他有些害怕直视谢随干净漂亮的眼睛。
就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曾经真挚热烈喜欢过他的粉丝。
他害怕从那一双双眼睛里看到失望和唾弃。
更害怕从那些眼里看到不顾一切的相信和满满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