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我和胖子钻入白桦林深处，脚下积雪几近没膝，喘息在寂静林海中格外刺耳。身后的追兵似乎暂时失了踪迹，但我们不敢停，只能往更深的山里钻。
“再走就要出界儿了。”胖子一边走一边嘟囔，“这方向是往‘黑峰岭’那边拐，过了岭就是原始林子……说不定连老熊窝都给我们闯了。”
“宁可碰熊，也别被那帮人逮住。”我咬牙说。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飘来一缕木柴烧焦的气味。胖子鼻子一动：“你闻见没？有人烤火！”
“是人就有希望。”
我们循着烟味爬上一道雪坡，远远看到一处斜屋半掩在林间，屋顶厚雪压塌一角，窗里透出幽黄的灯光。
“这地方真有人住？”胖子惊讶。
我点头：“猎户。东北林场上年纪的猎人，很多住这林里，一年出不来几次。”
我们小心靠近木屋，刚准备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披着黑羊皮袄的老头，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却像夜猫子一样在黑夜中泛出幽光。
“进来吧。”他用东北土语说，“不进来，一会儿就冻成狗疙瘩。”
我们对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踏进屋中。
屋内火炉正旺，柴香混着烟熏味扑鼻而来。墙上挂着几十年的猎枪和兽皮，地上摆着一只剥了皮的獾，正滴着血。
“多谢老爹。”胖子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白气，“您这地儿神了，我们在林里都快冻傻了。”
老头只是笑了笑，一边往火上添柴，一边淡淡道：
“你俩不是来打猎的……身上那味儿，血腥、泥土、还有……‘冢气’。”
我心头一震。
胖子也是眼皮一跳：“您……认得我们？”
“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拨人。”老头坐回炕头，摸出烟锅点燃，慢悠悠地说，“这林子，几十年前就有人来——穿军服的、讲日语的、讲俄语的、讲北平话的，全来过。”
我盯着他，试探着问：“您是老林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