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山庄的金帖送来时，李莲花正教我分拣晒干的木蝴蝶。薄如蝉翼的药材铺满竹匾，他忽然用镊子夹起一片对着日光："这药材还有个名字，叫千张纸。"
"能写相思的那种？"我故意把簸箕晃得哗啦响，昨夜方多病托人捎来的话本子还压在枕头下。李莲花手腕一抖，木蝴蝶飘飘荡荡落进药炉，蒸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眼底骤然泛起的青灰。
山庄管家进门时带起一阵穿堂风，我下意识按住纷飞的药材。李莲花却猛地攥住我左腕，玉蝉硌在他突起的腕骨间，碧色光华竟映得他瞳孔微缩——这力道不像治病救人，倒像溺水者抓着浮木。
"三日后启程。"他松开手时又恢复云淡风轻，唯有我腕间红痕洇着当归苦香，"劳烦叶姑娘把《青囊经》第三卷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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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山庄的铜钱纹窗纱透着股铁锈味。我摸着库房新铸的银锭，指尖沾上层可疑的朱砂粉。方多病拎着食盒凑过来时，二十八个紫檀箱正在开验。
"尝尝桂花酥......哎你摸钱的手别碰吃食！"他慌慌张张掏帕子，怀里的《九章算术》啪嗒掉在银锭堆里。我盯着铸币边缘的锯齿纹，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错版币。
李莲花咳嗽着掀开帘子进来，苍白手指拂过银锭暗纹："方少侠可知晓？前朝官银会在币心刻北斗七星。"
"但这批银锭的星位偏移了两分。"我蘸着茶汤在案上画星图，"就像有人刻意把天枢与天璇的位置......"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我们冲出去时，管家正七窍流血倒在钱箱上，怀中散落的银票印着与假银锭相同的错版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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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用的苍术还没熏透屋子，李莲花突然踉跄着扶住门框。我转头看见他脖颈泛起的青筋如藤蔓疯长，碧色毒纹正顺着锁骨往心口爬——是碧茶毒发。
"别看。"他哑着嗓子后退，打翻的药炉在地上泼出狰狞黑影。我扑过去拽他衣襟，玉蝉突然发出嗡鸣，贴着他心口的刹那，毒纹竟如潮水般褪去三分。
方多病破门而入时，我正被李莲花扣在怀里。他滚烫的呼吸缠着我冰凉的玉蝉，说出的话却比毒还伤人："叶姑娘这般聪慧，怎看不出我在利用你镇毒？"
窗外忽有金针破空之声。方多病旋身甩出流星锤，叮叮当当截下半把孔雀翎。月光漏进来时，我们三人影子在地上缠成解不开的结，像极了李莲花教我认的九死还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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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翎的寒光还钉在梁上，李莲花已经松开我退到阴影里。方多病的流星锤卷着半幅纱帐，纷纷扬扬盖住满地狼藉。我摸到袖袋里滚烫的玉蝉，上头沾着李莲花颈间渗出的毒血，竟开出细小的冰裂纹。
"利用？"我把玉蝉拍在药案上，震得银针筒叮铃作响，"李神医不妨说说，哪本医书记载南胤古玉能镇碧茶之毒？"
他背对着我们整理药箱，青衫被冷汗浸透，后脊凸起的骨节像困在茧里的蝶。方多病突然拽过我手腕，指尖按在脉门："你体温怎么比他还凉？"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李莲花在这时打翻了烛台。跳动的火光里，我看见他袖中飘落的药方——画着玉蝉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