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然是阁老千金,状元之妻,受外人尊重,吃不得半点委屈。却不想想原本二房就是长辈,又是九卿之家,对一个四品翰林晚辈还要恭敬不成?!
恰听董妈妈小声道:“那一位负了恩婶的,也是善恶尽头终有报了。”
谢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是啊,原来二房竟是负了孙婶娘的,如何还有脸面仗着孙婶娘的儿子为嗣子便挟恩图报呢。
却听董妈妈叹道:“只是这如今沈家在京里,可就剩咱们老爷官位最高了,往后族人有事,怕不得寻了咱们来?”
谢氏骤然睁开眼睛,狠狠盯了董妈妈一眼。
董妈妈似乎唬了一跳,随即脸上又露出委屈伤心神情,“老奴只心疼太太,平白为些打秋风的人操劳。”
谢氏脸上渐渐柔和了下来,幽幽道:“老爷好性儿,我又有什么法子。其实,东西还则罢了,银子也是小事,我是不想老爷四处求人。”
说着,她也有些恼了,忍不住同心腹妈妈吐几句苦水:“那人情岂是好欠的?为着自己,为着林哥儿学业尚且不曾求人,倒是为外人花银子舍面子托人情,怎让我不恼?为着族里不相干的人,东跑一趟西跑一趟,我病成这般,他也不说留下来照看我一二,到底是哪头儿更紧要?!”
董妈妈忙安抚她道:“太太可不是多心了!这些年老爷几时轻慢过太太!素来是把太太放在头里的!”
又道:“先前那事不是说通倭?听说牵连九族的,老爷如何能不去?也亏得是咱们老爷去了,也带着阁老的面子,这不是案子漂漂亮亮结了。旁人再不能行的。”
谢氏听得受用了些,挪了挪身子,却只哼了一声。
董妈妈笑道:“那您看这回,那一位负了恩婶,老爷可还会管?依老奴看呀,冬至节礼怕都不用照往常的给了。”
谢氏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身,问道:“去叫长胜过来,我倒要问问,昨儿张满全家的来交对牌,说老爷在外账房拿了三了一顿后,也不轻易动怒了,只对沈瑞道:“我已经派人往贺平盛那边去了。贺家欺我沈家如此,断不能放过他丝毫。”
沈瑞点头道:“瑛大哥那边一得到二叔去职的消息,肯定也会紧着行动的,并不用咱们这边安排什么。”
他顿了顿,先前只打发了李昌回来报个信,现下便向徐氏和三老爷将这两日查的灾民诸事简单说了。
沈瑞道:“我准备将这些事写成条陈,通过张会递给皇上。还有对西苑诸事的补充。”
徐氏目露赞许,点头道:“这样才好。不能被贺家打乱了咱们的步调。”
沈瑞应了一声,又道:“灾民虽是平阳府的,但是赈灾不利,致使灾民上京,沿途各府及山西布政使司也要吃挂落。珹大哥那边……”
沈珹被外放山西布政使司参议。沈洲去职后,沈家官场上梁柱就只剩沈理与沈珹。
沈理是阁老女婿,等闲不会有人去动。沈珹却不好说。
贺南盛能在南边害了沈珺,可见贺家与沈家宗房这点子亲戚关系也薄如纸了,贺东盛若欲再下一城,动手扳倒沈珹也未可知。
徐氏面色凝重。
三老爷却摇头道:“这件事错无可辩,若是皇上追责各府,珹哥也只能认了。况且,就算没有贺家,也有旁家。多想无益,瑞哥儿,且先做好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