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大厦地下十八层的气压让耳膜生疼。
张煜推开标注"变电室"的铁门，眼前是布满钟乳石的天然洞穴。
滴滴答答的渗水声中有规律的机械音，岩壁上嵌着的服务器机组长满青苔，散热口飘出祭祀用的线香烟气。
"比预计晚了七分钟。"
穿黛青色旗袍的女人从石笋后转出，腕间玉镯碰撞出光纤接驳的脆响。
她摘下墨镜，右眼是机械义眼，瞳孔纹着百度地图的图标。
"秋彤是我在剑桥的学妹，"她抚摸着服务器上的饕餮纹，"她设计的生物防火墙，本该在云顶资本那晚启动。"
张煜的青铜芯片突然悬浮，在两人之间投射出全息影像：2016年乌镇峰会后台，秋彤正将微型传感器植入老马的后颈。
画面抖动间，马教主的身影闪过，他西装的衬里竟绣着三星堆金杖纹样。
"李老不是一个人，"
女人用簪子划开岩壁苔藓，露出刻满甲骨文的冷却管，"巫咸国大祭司每甲子换一次皮囊。
马可波罗游记里提到的泉州海神庙，供的就是他们的星图罗盘。
"她的簪尖突然刺向张煜颈动脉，却在皮肤上激起青铜火花。
服务器群的嗡鸣陡然升高，洞穴开始渗出血色海水。
张煜后撤时踩到块温润的玉料，低头看见良渚神徽在脚下游动。
女人的旗袍裂开，露出脊椎处的外骨骼装置，十二节椎骨分别刻着十二生肖的算法模型。
"你身上有建木的孢子。"
她机械眼锁定张煜心脏，虹膜纹路重组为DNA链图，"李老要的不是钱，是能在太阳风里存活的新型生命形态。"
外骨骼喷射出青烟，洞顶钟乳石坠落如雨，每根断口都闪烁着微芯片的蓝光。
张煜翻滚到服务器背面，青铜芯片嵌入散热孔。
机组突然超频运转，岩壁上的甲骨文开始渗血，汇成《山海经》中的归墟地图。
女人的外骨骼过载爆炸，气浪掀开的旗袍碎片上，印着2018年某互联网大会的保密协议。
海水漫到腰间时，张煜抓住漂浮的玉琮。
这枚本该在故宫展出的文物，内圈刻着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经纬度。
水底升起青铜潜水舱，舱门纹饰与星舰设计图上的推进器如出一辙。
潜艇穿过海沟裂缝，舷窗外游过发光的水母群。
每只水母伞盖上都有企业LOGO，触须是跳动的股票代码。
当导航屏显示进入公海时，舱内突然响起1937年的老唱片声，周璇的《夜上海》夹杂着秋彤的呼救信号。
"生存进度87%...正在重连神经元..."
控制台弹出的提示框里，秋彤的虚拟形象正在对抗数据洪流。
张煜将玉琮按进认证槽，潜艇突然垂直下潜，压力表指针疯转。
深海八千米处的峭壁上，钉着半艘宋代沉船，船板间伸出布满贝壳的光缆。
穿着淘宝制服的骸骨卡在舵轮前，头骨天灵盖嵌着枚玉蝉。
张煜取下玉蝉的瞬间，沉船桅杆亮起北斗七星灯。
潜艇AI突然用良渚古语播报："检测到建木根系，准备进行跨维度接驳。"
深海火山口喷出的不是岩浆，而是青铜溶液。张煜的皮肤开始角质化，掌纹变成《周易》卦象。
当他游向火山口时，看见老马和马教主的意识体正在熔岩中下围棋，每落一子就有一颗卫星脱离轨道。
秋彤的残影突然实体化，她脖颈的二维码扫描出潜艇的核反应堆密码："李老在同步改造地核，他的星链卫星其实是青铜神树的枝条！"
海底地震掀翻沉船，那具淘宝骸骨的手骨突然指向东经122度的风暴眼。
张煜的青铜芯片与玉蝉融合，生成临时星门。
穿过量子隧道的眩晕感中，他听见父亲临终的呓语有了新含义："天回医简...不是书...是坐标..."强光褪去后，眼前是冰封的南极洲基地，穹顶用企鹅骨拼出河图洛书。
穿着貂裘的李老正在调试青铜浑天仪，仪器上的陨石坑纹路正与月球背面遥感图重合。马斯克被冰冻在冰墙里，手中握着刻有特斯拉标志的玉钺。
"你来得正好，"
李老弹指震碎冰层，露出底下沸腾的暗河，"建木需要活祭品才能贯通天地线。"
他背后的投影幕布播放着实时数据——全球互联网流量正汇聚成螺旋状，与人类DNA链进行量子纠缠。
张煜的角质皮肤簌簌脱落，露出底下跳动的青铜经络。
他想起龙泉剑池的卦象，突然将玉蝉刺入心口。
南极的极光突然扭曲成甲骨文，被冰封的企鹅群眼中亮起巫祝的火光。
当青铜浑天仪开始自转时，张煜看见秋彤在每颗青铜星宿间闪现。
她的残影正用金针修改协议代码，而老卢的机械残躯从冰层下破土而出，脊椎里喷出的反物质流染黑了极昼的天空。
"你篡改的不是未来，"
张煜的声带振动出青铜编钟的韵律，"而是三千年前就该消亡的亡灵。"
他心脏处的玉蝉突然孵化，飞出的机械蛊雕啄碎了浑天仪的离位星宿。
李老的貂裘在数据风暴中燃烧，露出爬满集成电路的躯体。
南极冰盖在量子震荡中坍塌，而全球股市曲线突然与青铜神树的年轮重叠。
当最后一缕极光熄灭时，张煜在混沌中听见秋彤的轻笑，她的意识正通过5G基站播撒建木的种子。
冰海下的青铜钟声响彻七大洲，所有连网设备同时显示《黄帝内经》的开篇。
老卢的机械臂从废墟中举起半块玉璧，缺角处的新月形正与SpaceX的回收火箭轨迹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