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夫子说过修行最忌讳急功近利,你现在服药绝对会走火入魔。”
声音来源是两个小孩,追着讨要丹药的是最近才来的一个,在学堂里不怎么说话,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神色阴郁。
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个则是从小在这里长大,浅金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都彰显了他并非人族的身份——和那位神帝陛下近乎一模一样。
方渚兮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雀云镜的魂魄还是那位帮忙修补的,这人情他们得想办法还回去。
只是这两人从学堂拉扯到外面,夫子神通广大想来对此一清二楚,他们为何不出言制止?
他抬眸刚好和双鲤撞上,眸光流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
“诸楚。”
双鲤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门上唤了一声。
“诶。”
诸楚应着,像是找到避风港一般忙不迭跑过去。
“你别跑啊。”
身后的人拔腿就追,却在经过方渚兮时被拦了下来。
“这和你没有关系,快让开。”
被凶的人也不恼,弯下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没听见服药会走火入魔呀。”
“入魔又怎么样,只要能杀了他们我挫骨扬灰魂飞魄散都行。”
他说这话时已经带上些哭腔,但这并没有换来方渚兮的心软。
他毫不迟疑地又在这小孩头上敲了一下,
“入魔也无所谓?你难道还想变成魔族那样的刽子手吗?”
“我······我就想报仇,我想回家。”
说着说着他还抱住方渚兮的腰哭起来。
双鲤对安慰人没什么兴趣,所以即便躲在他身后的诸楚被吓得发抖他也没伸手安慰一下。
“你还不回去?”
他低头看见自己被揪得皱巴巴的衣裳。
“抱·····抱歉。”
诸楚在他的目光里收了手,碧绿的眼瞳像是春日能滴得出水的嫩叶。
或许只是因为快被吓哭了。
双鲤不太懂他的害怕,不过书上曾提到过精灵一族对情绪格外敏锐,吓成这样应该是感受到了那人一瞬间的杀意。
他不想掺和,某种意义上他和那人才是同一阵营,他们同为在人魔战争里被救下的幸运儿。
“你······你能陪我走一截吗?”
双鲤很想问他自己是不是没有腿,话还未出口余光里瞥见藏在拐角后的一排脑袋,看样子都是冲着诸楚手里的药来的。
他猜到很多人在被救起前都经历了很多苦难,也知道刚来此处的小孩都迫切地想要变强,只是刚刚那句走火入魔喊得还不够大声吗?
双鲤盘算着,最后还是打算把这群小麻烦丢给方渚兮。
正巧诸楚此刻再次开口,声音弱弱的。
“求求你了,我害怕。”
“走吧。”
双鲤率先出门,小孩天然就会对年纪大些的孩子产生敬畏,再加上他生得艳丽,比乖巧无害的诸楚有杀伤力得多。
“谢谢。”
诸楚捏着爹爹给他做的小布包跟在双鲤旁边,
“不用道谢,你应该也能感知到我其实没那么愿意。”
“还是要说谢谢的。”
诸楚看着乖,性格却不知随了谁的固执。
两个人本就不熟,加上双鲤也不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两人一路无话直至终点。
“爹爹。”
诸楚看见站在院中的人扑了过去,诸瑾也蹲下来和他贴了贴额头。
“楚楚今日过得高兴吗?”
“嗯。”
诸楚蹭了蹭他的额头,全然忘了在学堂门口碰见的事情。
“神帝陛下。”
双鲤没有和除师父、夫子以外的神仙相处过,只能照着话本子里讲的行礼。
“别这么客气,多谢你送楚楚回来。”
诸瑾似乎对诸楚的遭遇一清二楚,看向他的神色也格外温柔,
“进来坐坐吧,我做了些小点心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尝尝。刚好九卿前辈要的茶叶也做好了,顺便给你师父带回去。”
诸瑾这样说双鲤也不好拒绝,只是九卿······前辈?他的辈分这么大怎么一天到晚像小孩一样没个正形。
进入院中有一黑衣女子在此处等候,诸楚见着便乖乖喊了娘亲。
“前辈。”
双鲤不知她的名讳只得这样模糊喊着。
“嗯。”
女子起身,腰间的玉简嗡嗡作响。
“惊澜。”
诸瑾蹙眉,似是想开口劝她。
“无碍,凌鹤又不是废物不需要我一直盯着,再不济还有云淅那小子帮忙。”
她走过来理了理诸瑾的衣裳,
“总将我往外推做什么,好不容易才等来凌鹤这一个替班的,自然是要多压榨压榨。”
诸瑾不太适应在孩子们面前同自己夫人亲昵,耳尖通红地点点头。
诸楚不明白他们在谈什么,不过他喜欢和爹爹娘亲呆在一起。
双鲤盯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