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心中一凛，知道关键可能就在这老妪身上。
他示意周围的人稍安勿躁，然后温和地对老妪说：“老人家，您有什么话想说？别怕，我也是苦主，咱们或许能互相帮衬。”
老妪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沈念，又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俺……俺知道一点事……俺那可怜的孙儿……失踪前几天，偷偷跟我说……说在……在粮行仓库后面的那片废地……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钻地洞……”
地洞？
沈念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引导：“地洞？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早年间废弃的一些……逃难挖的地道……早就没人走了……”老妪的声音带着哭腔，“俺孙儿好奇，偷偷去看过……说里面……好像有动静……还有……还有奇怪的味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俺让他别去……他不听……后来……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老妪泣不成声，周围的人也纷纷叹息，气氛更加悲凉。
沈念安抚了老妪几句，将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塞给了她。
这时，旁边一个沉默许久的汉子忽然拉了拉沈念的衣袖，将他拽到一旁僻静处。
这汉子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正是之前提到儿子失踪的父亲。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极其小心地摸出一小块用油布包着的碎布片。
“俺儿子……失踪前一天晚上，偷偷藏在家里的……”
汉子声音沙哑，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俺当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上面有这个……”
沈念接过布片，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布片上，用黑色的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符号。
那符号由几条简单的曲线和交叉的直线构成，看起来有些抽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符号，沈念并不陌生！就在昨夜探查福运粮行分号时，他曾在其中一家分号后墙极其隐蔽的角落，看到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标记，只是更加清晰和规整！
难道……失踪的人口，与这个符号有关？福运粮行用这个符号标记着什么？
“这个符号……你儿子有没有说是什么？”沈念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
汉子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俺问过他，他支支吾吾的，好像很害怕……就说是在……在粮行那边看到的……”
线索在这里汇聚，指向了同一个地方——福运粮行，以及那神秘的地道和诡异的符号。
沈念将布片还给汉子，郑重道：“多谢大哥告知。这东西你收好，千万别让外人知道。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离开贫民区时，天色已近黄昏。
沈念的心情异常沉重，但也多了一丝方向。
老妪提到的地道，汉子拿出的符号，都证实了他的猜测：福运粮行绝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背后隐藏的秘密远超想象，甚至可能涉及某种邪恶的勾当。
夜幕再次降临，凉州城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沈念换回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贫民区边缘、靠近福运粮行仓库的那片废弃地带潜行而去。
白日里老妪的描述，加上他惊人的记忆力，让他很快找到了那片荒草丛生的区域。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念仔细搜寻着。
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土坡下，他发现了一个被枯草和破木板掩盖的洞口。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周围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几根枯草还带着新鲜的折痕。
沈念没有贸然进入。他屏住呼吸，将【驭傀术】的精神感知催动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小心翼翼地向洞内延伸。同时，【吐纳术】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精神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沈念的心沉了下去。
地道内部并不深，但明显有人活动的迹象。
地面上散乱着一些不算太旧的脚印，大小不一，深浅各异，其中一些印痕很深，像是搬运重物时留下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阴冷邪异的气息。
这股气息很淡，若非他精神力远超常人，且身中魔毒对这类气息格外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这地道，果然有问题！而且，极有可能与福运粮行脱不了干系。
沈念皱紧眉头。直接顺着地道摸进福运粮行的仓库？风险太大了。粮行总号必然守卫森严，更别提那深处可能存在的恐怖存在。一旦被发现，无异于自投罗网。
看来，还是得从外围入手。他的目光投向了城西的方向。
那里有一家福运粮行的分号，规模不大，但根据他之前的观察，业务颇为繁忙，流水应该不小。
这种地方，防备或许相对松懈一些，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打定主意，沈念没有在地道口过多停留，悄然退走，返回客栈开始制定详细的潜入计划。
他摊开一张绘制了城西分号大致布局的草图，脑海中回忆着【五行八卦阵（残）】中关于阵法节点、气机流动的部分知识。
虽然只是残篇，但对于破解一些基础的预警阵法，并非毫无用处。
结合【追风步】的灵活迅捷和【驭傀术】的精妙感知，他反复推演着潜入路线，力求避开所有可能的陷阱和守卫。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沈念再次出发，身形快如鬼魅，穿梭在凉州城西的僻静街巷。很快，他便抵达了那家福运粮行分号的后墙外。
分号的院墙不算高，但墙头隐约有符文流转的微光，显然布置了警戒阵法。沈念并未强闯，而是绕着院墙仔细探查。凭借【驭傀术】的感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阵法能量流动的几个薄弱节点。
他深吸一口气，【追风步】运转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脚尖在墙面上几个特定的位置接连轻点，如同蜻蜓点水，巧妙地避开了阵法的触发区域，悄无声息地翻入了后院。
后院堆放着一些杂物，一片寂静。
沈念如同狸猫般，贴着墙根阴影快速移动，避开了几个巡逻护卫的视线，直奔账房所在的小楼。
账房的门窗紧锁，但这对沈念来说并非难事。
他指尖弹出几缕微不可查的气劲，巧妙地破坏了锁芯结构，轻轻推门而入。
账房内弥漫着墨锭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沈念没有点灯，仅凭着过人的夜视能力和精神感知，快速扫视着房间内的陈设。
书架上、桌案上摆放着不少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