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沉水香在鎏金狻猊炉中静静燃烧,青烟笔直如线。
寅时三刻,净鞭三响,文武百官分列丹墀两侧,山呼万岁。
朱由崧端坐龙椅,目光如炬,待众臣参拜毕,他微微抬手,“众卿都平身吧”。
督察院副都御使黄有光率先出班,声音洪亮:“陛下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勤,励精图治,整军备,恤民瘼,施仁政,方能重振我大明雄风,今李定国将军光复汉中,实乃陛下英明神武所致,臣为陛下贺!”
朱由崧说道:“光复汉中,诛虏荡寇,乃是李定国与忠武营一众将士用命之功,今与建奴数万重兵对峙大散关能立于不败之地,高斗枢、马进忠等亦功不可没。”
黄有光立即接道:“陛下虚怀若谷,真乃圣主风范,臣听闻汉中有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皆言终见日月重光,可喜可贺啊。”
如今朝中以抗清主战派占主导,所以对于李定国快速收复汉中,有朝臣给予高度评价,纷纷向皇帝陛下表示恭贺。
大理寺少卿章正宸随即出列:“李将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收复汉中,率部入关中之地,令建奴闻风丧胆,斩首数万余,此乃大捷,实为陛下知人善任之功。”
朱由崧目光深远:“建奴鞑子占据我朝半壁江山,残害我汉家子民,令朕寝食难安,如今李定国打开局面,当整军经武,早日收复西北,解救万千黎民与水火。”
“臣启陛下。“首辅袁继咸手执象牙笏板趋步向前,云头履在金砖墁地上悄然无声,“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实乃万民之福,不过当务之急,是需调补民力,再调移兵马,设军镇经营汉中,为增援大散关作准备。”
“卿有何见解?”
袁继咸说道,“李定国率虎贳之师连收复汉中,引兵自陈仓故道入关中,今已据住虢川要隘,与建奴重兵相持,此等开疆拓土之功,当以节钺旌表,臣伏请加授其右军都督同知,总制川陕四镇军务,如此既可督抚三秦父老,又能扼守陇蜀咽喉。“
“准!“朱由崧声若洪钟,一锤定音。
昨日朱由崧看完捷报就召集内阁六部大臣进宫议事,其中李定国的这个任命早就私下定好了,现在只是在朝会上走程。
阶下这时却骤起波澜,兵部侍郎梁云构踉跄出班,七梁进贤冠上金蝉急颤,只见他高举象牙笏板,大声道,
“陛下请三思啊,自正统年间土木之变,五军都督皆以靖难勋贵领衔,今以流...…以西营旧部执掌右军府,岂不悖逆祖制?”
此言如投石入水,丹墀下顿时泛起涟漪。
又有户部侍郎祁逢吉等几名江南文官出班,“请陛下三思,以往节制地方军务,皆为文官,今陛下行事完全依重武人,实非国家之福啊。”
朱由崧睨着一干蠢蠢欲动的江南文官,心下冷笑。
这些江南世族出身的文臣,嘴上说着中兴大义,骨子里仍将李定国这等行伍视为草芥,他们岂知,正是这些“流寇“用血染红了长江北岸的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