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眼的幻象消散时，墨九霄的复眼仍在灼烧。他跌坐在机关城地底的排水渠中，暗渠壁上渗出的防腐液在脚边积成血泊，倒映着穹顶交错的金人阵锁链。右臂星轨刃的龙脉纹路忽明忽暗，刃锋触及渠壁的瞬间，那些沉淀了三百年的青铜锈屑突然活化成蛇群。
“嘶——”
蛇群昂首的刹那，墨九霄的复眼捕捉到鳞片下的异样。每条青铜蛇的七寸处都嵌着微型胚胎舱，半透明的舱体内蜷缩着人形黑影。他挥刃斩断最近的蛇头，飞溅的防腐液中漂浮出暗金色基因链——那螺旋结构的编码方式，与他脊椎处的九窍图腾如出一辙。
排水渠突然倾斜，墨九霄顺着锈水洪流坠向更深的地底。复眼的夜视模式下，他看见两侧渠壁浮现出密集的殄文浮雕：玄鸟衔着玉璧的皇族徽记下，是初代实验室与皇商交易的密约条款。那些用星髓铁熔铸的文字记载着残酷的真相——“每具胚胎需饲以天工府弟子血肉三斤，方可激活容器特性。”
坠落的尽头是半球形洞窟，墨九霄的星轨刃插入洞顶悬垂的青铜锁链，生生刹住坠势。当他悬在五十丈高空时，复眼的三百六十度视野将地狱般的景象尽收眼底：数千具棺椁状的胚胎舱呈蜂窝状嵌在洞壁上，每具舱体都延伸出神经索般的铜管，汇聚向中央的永动机副核。那些铜管中流淌的并非能量液，而是混着碎骨与械血的血浆。
“验证通过。”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墨九霄右臂的龙脉纹路突然发烫。最近的胚胎舱盖自动滑开，防腐液瀑布般倾泻而下。舱体内浸泡的胚胎让他瞳孔骤缩——那东西长着苏无音的面容，胸腔却嵌着十二金人阵的驱动核心。更骇人的是胚胎脐带末端连接的肉瘤，分明是从活人体内剜出的心脏。
副核突然射出探照光束，墨九霄暴露在强光中的瞬间，洞窟四壁的胚胎舱集体开启。三百具半人半械的胚胎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它们的声带尚未发育完全，却通过永动机副核发出整齐的电磁尖啸。声波震裂墨九霄的耳膜，暗金色械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星轨刃突然自主震颤，龙脉能量在地脉中激荡。墨九霄斩断锁链俯冲而下，刃锋劈开副核表面的青铜装甲。飞溅的火星点燃了流淌的血浆，整个洞窟瞬间陷入火海。在烈焰扭曲的空气中，他看见胚胎舱内壁的殄文显现出完整密约——皇商提供活人祭品，初代则赋予他们操控金人阵的权限。
“滋啦！”
某具胚胎突然暴长出手臂，腐烂的指尖抓向墨九霄的后颈。他旋身斩断那截手臂，断裂处喷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星髓铁熔液。胚胎的伤口迅速增生出青铜骨骼，面部的苏无音特征逐渐转化成姬无月的轮廓。复眼的显微模式下，墨九霄看清了胚胎细胞深处跳动的基因编码——除了容器九号的标识，还有一行小字：「龙脉适配体第七代改良型」。
副核突然裂开巨口，将燃烧的血浆吸入核心。墨九霄的星轨刃卡在装甲裂缝中，九窍图腾的能量被疯狂抽取。当他强行拔出兵刃时，带出的不是械血，而是大团纠缠的神经索——每根索链末端都拴着天工府弟子的名牌，最新的一块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地脉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洞窟开始向中心坍缩。墨九霄踏着坠落的胚胎舱残骸冲向出口，复眼突然捕捉到某具半开启的舱体——那里面浸泡的胚胎面容，竟与千机渊底刚被剜心的自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