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集市（1）
早上五点半。
此时的卧室内只能听见陈颂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下一秒，刺耳的闹钟声响起，如同一把利刃般粗暴地划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
这声音仿佛是紧贴着陈颂的灵魂深处响起，听见声响的一刹那，他只觉得心脏让谁砸了一记重拳。他猛地坐起身，从睡梦中清醒。
其实也不算完全清醒，陈颂感觉脑子像是被谁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被逼迫着面对需要起床的现实，另一半留在了枕头上试图与床继续闲话家常。
坐在床上停留了半晌，等待喊他起床的那一半大脑谈判成功，陈颂终于踩上了拖鞋，下床来到了窗户边上。
他伸出手拉开窗帘，麻木地看着外面没有一丝光亮的场景。
天居然还是黑的，仔细一看还能看见缀在天边的月亮。
陈颂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认命般开始往身上一件一件地套衣服。
怕吵醒奶奶，陈颂的一切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后，他推开门，轻声走到了门外。
他只希望这个集市别让他太失望就好。
…
宋述起的比陈颂还要早一点。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继续赖床的想法，听见闹钟响起的那一刻，他立刻就翻身起来了。
紧接着下地穿衣服开门取三轮车一气呵成。
他一边把车停在门外等着陈颂过来，一边在脑海里构想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
上次在深秋时买的白菜已经吃了不少了，这次看见合适的可以再买一点。
今年他还没买过砂糖橘吃，应该买几斤回去留着在家里补追动画片的时候吃。
宋述正在一条一条地在脑海里陈列着购物清单，就看见陈颂从隔壁的院门里出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和初见时差不多的模样，除了把外套变成了厚实点的羽绒服，没有任何其他的保暖配饰。
但也有不一样的。
他看起来比之前要困的多。
如果说之前只是面带些许困意，那么现在朝着他走过来的陈颂，简直是肉眼可见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看起来就像一只没睡醒的大型猫科动物。
“你……要不回去再睡会儿吧？”宋述见他这副样子，犹豫着开口，“我可以自己过去。”
陈颂搓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没事。”他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四字名言”：“……来都来了。”
宋述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说别的话。他拍了拍自己后面的位置，“上来吧。”
陈颂一回生二回熟，熟练地坐了上去。
没想到他来到这里之后，坐的最多的交通工具居然是三轮车。
“大概多久到啊？”陈颂问。
天还没亮，为了避免出意外，宋述此时全部的注意力正全部放在面前的路面上。听到陈颂的问话，他抽出一丝精力来回复道：“大概一个小时吧。”
陈颂有点惊讶：“……这么久啊。”
他忍不住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宋述透过后视镜瞄到了他的动作，问他：“是不是速度起来之后觉得冷啊？”
陈颂还在嘴硬：“……还好吧，没事。”
宋述勾了勾唇角，“哦”了一声，悄悄把手上拧车把的力道放轻了一点。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原本漆黑如墨的天色逐渐褪去，晨雾四起，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随着离集市的方向越来越近，周围的人声也逐渐变多，隐约能察觉出一丝热闹的气氛。
宋述把车停在了不碍事的路边。
“怎么在这里停了？”陈颂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
宋述锁好车，解释道：“停这里的话，过一会儿走的时候方便出去，里面人太多了。”
陈颂点点头，下车和宋述一起步行过去。
走到集市门口时，陈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宋述之前的决定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排过去，几乎望不到头。
摊位也一个一个紧密地挨在一起，从远处看不清卖的都是些什么，但是能看到每家摊位前都围着排队买东西的人。
陈颂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早上七点半。
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同时早起，只为了逛一个集市。
旁边的宋述眉头紧锁，语气深沉道：“看来今天的油炸糕需要排很久了。”
说罢，他轻车熟路地拉着陈颂来到了一家摊位前，嘱咐道：“你先站在这排着，我去买一点橘子，马上就回来。”
陈颂同意了：“行。”
宋述转身离开了，但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又不放心地回头，“千万别乱跑啊。”
他的声音有点大，有些周围排队的人闻声后探头看了看这里。
被迫接受视线洗礼的陈颂：“……”
陈颂觉得自己就像被父母带出来嘱咐不要乱跑的小孩，他尴尬地说道：“……嗯，我知道了。”
等到答复的宋述终于放心地离开了。
陈颂往前数了数人头，在心里估算着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轮到他。
或许这家油炸糕的味道还真是很不错，在这里排队的人看起来比周围几家都要多，连摊位前的招牌都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的。
说实话，要不是宋述带着他过来，他肯定发现不了这原来是家卖油炸糕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买橘子的地方也需要排长队，轮到陈颂的时候，宋述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