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了还是要好好学习，跟导师什么的搞好关系，到时候好顺利找个合适的工作。我听你和你爸之前说要租房子搁外边住？那也行，就是得多看看，多比比，租房子这事再贵也不能心疼钱，我前一阵看新闻说什么……有那种串串房，人住进去容易得白血病，咱可不行住那种房子……”
临行前老人总是避免不了要念叨，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要注意的事情都给叮嘱全了。
这顿饭吃完，张奶奶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嘱咐，转而进屋拿出各种各样的年货出来。
“这香肠都是自己灌的，三肥七瘦，没有添加剂，你们拿点回去，平时热了就能吃。”
“这些干果都装走吧，我一个老太太本来牙就不好，不爱磕这玩意，都拿走吧，省的浪费了。”
张奶奶一件件地把东西递给陈颂他爸。
“后备箱地方大，刚好多装一点。”
陈立宾一边接过年货，一边像之前那样劝说张奶奶跟他们一起走，住更舒适的房子，并且也方便已经事业有成的儿子养老。
张奶奶依旧笑着摆手拒绝，“老了，不折腾了，都习惯了，还是就在这继续待一辈子吧，你们有时间能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等所有东西都装载妥当，陈颂沉默地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薄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陈立宾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箱时，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行李箱怎么就剩三个轮子了？”
“……来的那天在路上磕坏了。”
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原以为会很好说话的男生拒绝了他搭车的请求，于是他只好顶风前行，随后不堪重负的行李箱在颠簸的路面上磕掉了一个轮子。
想起当时的场景，陈颂绷直的唇角忽然泄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怎么说……果然世事难预料，磕掉的轮子最后被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箱，但谁又能想到，来时他曾避之不及的漂亮小冰山，临走前却化成了他心尖上的一捧雪。
最后，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定决心道：
“还有点时间，我去一趟小卖部。”
陈立宾看向他，“……行，你去吧。”
…
歇业的时间不长，宋述用钥匙打开门，屋内和除夕关门前一模一样，收银台的台面上连灰尘都没怎么落。
但这次，或者说从今天开始，小卖部里又会变成他一个人了。
“小宋哥！”
经过昨晚那个梦，宋述现在一听到有人用小宋哥开头来喊他，就感到有些腿软。
还好，这次喊的不是小宋哥哥，喊他的人也不是陈颂。
所以他自如地转过头去，对来人露出一个微笑：“小绵早上好啊。”
“我来买瓶水！”李小绵挑了一瓶矿泉水，“妈妈给我找了个补课班，今天我就要去上课啦！”
宋述先是一愣，随即擡起眉，“补数学吗？”
“嗯，妈妈说先去试试，看看那个老师讲课适不适合我。”
“……挺好的。”宋述收下她手心里的两个硬币，“那快去吧，别迟到了。”
看来李彤攒够了补课费，也可以给李小绵找更专业的老师了。
他缓慢意识到……那也就是说，身后的那间小屋子里，这下应该是真的要彻底空闲下来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再到这里来补课了，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在讲完课之后会出来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宋述没把硬币放进抽屉，他握紧拳，冰冷的金属在手心里硌出一道圆痕。
身后，一门之隔，忽然传来了对话声。
嗯？李小绵还没有走吗？她是在跟谁说话？
“行，那你继续加油。”和李小绵说话的人声音带笑，“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取得了好成绩。”
宋述的手指一松，硬币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啊，我是过来找他的。”
门被推开，身后的话语声一下子变得清晰，由远及近，飘进宋述耳中，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动着他的心脏微微颤动。
“小宋哥哥？”陈颂又关好门，站在他身后悄声喊了一句。
“你换外套了？不会冷吗？”他问道。
宋述没有转过去，捡起桌面上的硬币放进抽屉，“嗯……到春天了，不会那么冷了。”
陈颂拧起眉，只是刚刚立春，天气的温度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快。
李小绵已经走远了，门口的小路上没有其他客人过来。
陈颂心一横，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揽住了对方单薄的肩膀，他脖颈处藏青色的围巾垂下，落在宋述胸口前。
“我来……跟你道别。”不确定宋述会不会反感他的行为，陈颂咬着牙小声道。
但接下来的话又必须说，所以陈颂没有犹豫，就着这个姿势继续说：
“上次在诊所里，有些话我忘了告诉你。”
没想到宋述除夕夜根本没听清他的表白，因此这些话才被搁置，现在才被重拾。
“我能确定，我不是一时兴起，给我个机会追你，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这周字数也是一万五我码码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