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偏差
尽管陈颂委婉地一再表明自己没有受伤，宋爷爷还是不放心地掀起了他的卫衣，要看看他后背有没有青紫的部位。
陈颂被摁到座椅上时还不死心，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别动别动。”
见陈颂腰身处没有大碍，宋爷爷又把他的衣角往上卷了一些。
宋爷爷体贴地问道：“有痒痒肉啊？”
“……嗯。”陈颂僵硬地应声。
其实不是痒痒肉，而是在男朋友面前脆弱的自尊心——先是被门拍了一地，还没拼起来，就被拖把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述偏头看着陈颂，视线在他流畅的腰部线条来回滑动。
痒痒肉？
没注意。
他仔细观察，只能看出一件事。
那就是陈颂的后背还挺好看的。
他想，如果陈颂是一块排骨，一定是一块卖得最贵的精肋排。
宋述又想到了刚炖好的那锅酸菜排骨。
虽然用的不是精肋排，但也是肥瘦相间，肉质紧实。
汤汁微稠，排骨肉炖得软烂，筷子轻轻一碰就能脱骨。
……饿了。
宋保平细心检查，确定陈颂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让他起身。
陈颂迅速撂下衣角，擡头时无意中瞥见宋述眼神里的留恋，愣住了。
顺着他的视线，陈颂惊讶地发现，他盯着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腰。
再看回去，他看到宋述喉结滚动，似是咽了下口水。
“哎，大孙子，这是你炖的排骨吗？”
宋保平去厨房放菜刀时，注意到了灶台上已然炖好的菜。
“啊，对。”宋述看过去，应道，“是我炖的。”
宋述想了想，他记得陈颂说他刚下车，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他转过头来看向陈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视线触及对方脸颊，宋述发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陈颂眼神躲闪，含糊答道：“……好。”
菜端上桌，趁宋爷爷去拿碗筷的间隙，他凑到宋述耳边轻声道：“小宋哥哥……收敛点，我知道，我也跟你一样……急，但是咱们暂时不能太明显。”
说完，他立刻拉开距离，恍若无事发生一样闻了闻排骨，扬声赞道：“嗯！好香。”
围观他表演的宋述：“……？”
急什么？吃饭吗？为什么想吃饭不能太明显？
他低头看了看盛进大碗里的排骨。
的确很香。
但是这么夸一句不会更明显吗？
宋述困惑地皱眉，想不通他的脑回路。
在宋爷爷把碗筷递过来时，陈颂坐在他身旁，了然地冲他眨眨眼睛。
宋述看看排骨，又看看他，醍醐灌顶般懂了他的心思。
在小卖部门口，他听大娘们唠嗑的时候说过，新媳妇上门都比较害羞，在饭桌上不好意思多吃饭。
所以这时候好丈夫应该怎么做来着？
宋述胳膊一伸，将陈颂的碗接过来，坚定地说：“再添点饭吧。”
他铲了一大勺米饭，使劲压下去，在碗里压出一座瓷实的小山。
陈颂想阻拦，欲言又止：“……我好像吃不了这么多。”
“不不不，多吃点，你身子虚，多吃点正好能补一补。”宋述体贴地把碗推到他面前。
他有样学样地也对陈颂眨了眨眼睛。
传递的意思是——别担心，我帮你找好托辞了，不用不好意思，想吃多少吃多少。
而且宋爷爷不会因为孙媳妇太能吃就讨厌他的。
陈颂：“我……什么？”
宋保平笑眯眯的：“这孩子，咋啥都拿来开玩笑。”
他只当两个人在逗着玩，宋述是为了让客人多吃点饭才这么说的。
“……好，我马上就补回来。”陈颂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述一眼。
这一碗饭下去，陈颂感觉自己撑得第二天都不需要吃饭了。
宋述看见他逐渐见空的碗底，惊讶之余有些欣慰。
原来陈颂饿成这样。
还好他成功接收了对方的信号。
吃完饭后，宋述拦住了想去洗碗的宋保平，“我来吧，您歇一会。”
宋保平没拒绝，下午那一觉睡完身上还是乏，他就继续回屋躺着去了。
“宋爷爷是不是有点太瘦了？”陈颂站在水池边帮他一块洗碗，“我看他刚才吃的也很少。”
“其实爷爷他年前还不是这样，但这次回来突然就瘦了很多，还一直咳嗽。”
陈颂心里闪过一丝不对：“那去医院看过了吗？”
宋述回道：“前两天去了，医生说没什么事。”
“那就好。”
“嗯。”
两人不再言语，客厅内只余下哗哗的水流声。
陈颂虽然不是个经常下厨的人，但对于洗碗这项简单的工作上手还是很快的。
他站在水池前，袖口挽到手肘，随着擦拭的动作，小臂的线条和指节起伏的弧度愈加清晰。
有水珠溅到他的卫衣上，洇出几点深色的痕迹。
宋述借着余光看他，心里的情绪有点微妙。
在经历了一连串波折，平静下来之后，他终于缓缓意识到——陈颂从学校赶回来了。
现在就在他身边。
他的男朋友在他身边。
他在谈恋爱。
意识到这些，宋述突然从此刻的宁静中品出几分局促和无措。
现在他们在洗碗。
那洗完碗呢？
该说些什么？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你这次回来会待几天？元宵节想吃煮元宵还是炸元宵？
一瞬间，他脑海里滚过无数个话题，感觉哪个都合适，但又觉得哪个都不那么合适。
“洗洁精可以递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