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灶神
一辆黑色传祺停在了泥泞的村道上，车门打开，萧南陌走了下来。
山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擡手将头发捋到耳后。
从副驾驶下来一个法医，他穿着一件有些皱巴巴的白大褂，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精瘦的小臂。
陆时新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金丝眼镜，指了指掩映在青山绿树间的小村庄。
“那里就是梁家村。”
萧南陌顺着陆时新的手指望去，目光落在那个小山村。
村庄不大，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低矮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屋顶盖着灰色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暗淡的光。
袅袅炊烟从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在空中缓缓飘散，给这个静谧的山村增添了一丝生机。
山脚下，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村庄，路边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这个小村庄与外界隔绝开来，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
“小萧啊，灶神杀人案的卷宗你应该看过了吧？你是怎么看待此案的？”
萧南陌收回眺望的目光，微微垂眸，似乎在整理思绪。
“死者叫梁千岁，住在梁家村村头……这个梁家村，最开始确实只住着姓梁的人家，但现在已经什么人都有了，只是村名还在沿用。”
“1月12号那天，梁千岁打了一通电话给同村的好友王明来。电话里，梁千岁哭着跟王明来说自己得罪了灶神，要被降下惩罚了。”
“王明来当时打麻将打得正上头，以为梁千岁喝酒了说胡话呢，所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结果梁千岁马上打来了第二通电话。”
“电话里梁千岁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地说灶神出现了，还详细地描述出了灶神的长相。”
山村的宁静祥和，在萧南陌的叙述中，逐渐被一种诡异的氛围所取代。
“因为这小山村里确实有拜灶神的习俗，家家户户都会放灶神像……所以王明来听得有些发怵，就没挂第二通电话，而是一直在安慰梁千岁。”
“聊到最后，梁千岁说自己给灶神诚恳道歉，灶神好像不生气了。王明来就说那太好了，随后跟梁千岁道别。”
“第二天，王明来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问梁千岁怎么样了，却一直没人接。”
“他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去看一下梁千岁的情况。结果一进梁家，就闻到一股焦味……”
说到这里，萧南陌顿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有些离谱。
“王明来跑到厨房，发现灶台炉膛内蜷缩着一具烧焦的尸体。他被吓得半死，马上报了警。”
“警方来了后，发现尸体烧的过于厉害，已经测不出DNA。但根据身高、形体、以及被风吹散没烧完的衣服碎片，推断出这人就是梁千岁。”
陆时新在一旁补充道：“没错。当时王明来被吓坏了，连滚带爬跑出了梁千岁家，吸引了不少村民注意，因此在警方来之前，很多村里人都因为好奇进过现场。”
“当时现场一片狼藉，物品散落，灶神像还被划坏……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很多村民们纷纷传言是灶神发怒实施报复，一时间人心惶惶。”
“案发时没有目击证人吗？”萧南陌问道。
陆时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当时详细排查过，问了村里很多人，都说没注意到有可疑的人进出村子。”
萧南陌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农田。
田地里光秃秃的，只剩下收割后留下的枯黄的玉米稭秆，还有一些稭秆被堆积成小堆，零星地散落在田埂上。
远处，几棵光秃秃的树木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中，田埂上杂草丛生，泥土呈现出一种干燥的灰褐色，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未化的薄冰。枯黄的草叶间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早已失去了生机。
“也可以理解。”萧南陌顿时了然，缓缓开口，“这里主要种植玉米，一月中旬这个时间，早过了玉米的收获期，距离播种期又还很早。村里的人，要么留在家中休息，要么就出去打零工了，确实没什么人在田间活动。”
“是啊，当时这个案子拖了好久都没有进展，害得我们连年都没过好。”陆时新扶了扶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因为当时再过一二十天就要过年了，外出打工的、上学的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人流量大得很，也给后续的排查工作增加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