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秦游听得嘴角直抽，忍不住打断他，“大义凛然不是这么用的。第二，你好好说话，别扭来扭去的，看着瘆人。”
“去你妈的！”梁三杰像是被踩了痛脚，瞪了秦游一眼。
他哼了一声，靠回椅背，目光却不自觉地暗淡下来，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点自嘲和落寞：“警官，不用那么残忍吧？人都死了，我追忆一下往昔，也不行吗？”
秦游表情微微一凝，一时没接上话。
梁三杰盯着桌面，目光空洞了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缓缓擡起头。
“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
“谭君祥那天没回来，我就知道出事了。当时我还以为是被抓了，着急想联系占卜师……可我和那人是通过一个特制耳机单向联系的，我只能收听，没法拨回去……”
“我想着如果他被抓了该怎么办？就这么提心吊胆了好久，甚至还回村里偷摸着听了会儿墙角。可他们传什么的都有，我不敢信……直到后来，占卜师为了田建宁的事再次联系我，我才知道他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梁三杰咬牙重复了一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游。
他呢喃着，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人啊，真他妈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吊着一口气，愣是挺过来了……就像谭君祥，当年老子守着他，等到太阳下山，他都没断气。可到头来……”
“可到头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梁三杰的声音哽咽了，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擡手捂住了脸，一遍遍重复着，像是魔怔了一般。
粗重的呼吸声从指缝间溢出，断断续续地夹杂着压抑的抽泣。
过了好一会儿，梁三杰才放下手，声音沙哑地请求：“我能看看他的尸检报告吗？”
秦游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叹了口气：“尸检报告属于司法机关的法定文件，有严格的查阅规定，不是你想看就能……”
“有什么好看的。”梁欲冷不丁地打断了秦游的话，声音平直，听不出什么情绪，“被一枪毙了呗。”
秦游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没有再说话。
梁三杰愣怔了好几秒：“……枪？”
“对。”梁欲显得十分不耐烦，“逃跑的时候，被人打中了脑袋，当场就没了。你以前不是狙击手吗？这种死法还需要看什么报告？”
梁三杰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微微垂下眼睑，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松弛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
他低声说，语气里竟然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那就好。他很怕疼的。”
……
省局大厅。
两道身影挤在角落的休息区，气氛有些沉闷。
于东城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某个界面。
宋一展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看了他好几眼：“老大，你要是想问萧老师的情况，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搁这儿研究通讯录呢？”
“他不是还病着嘛……”于东城皱着眉，把手机揣回兜里，“要不，等明天吧？”
宋一展沉默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你怀疑，萧老师参与了暗河计划的实验？”
于东城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萧老师受伤后的恢复速度，好像确实是比一般人快一点。”宋一展回忆着，“就像上次他肺部中弹那次，我本来以为他起码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结果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他和梁三杰口供里提到的那种，瞬时恢复的实验体情况，差别还是挺大的。或许，萧老师只是身体素质比较好？”
于东城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算了，这种事还是当面问吧。”
他叹了口气，息屏手机，站起身来：“我去医院看看他。要是他睡着了，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于东城吓了一跳。
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于东城接通了电话。